他之所以找上姜知乐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这小子识货,先前他带姜知乐去本地一个商贾府里头收帐,他一眼就能说出那富商家里收藏的那些字画和珍玩的来历和价值。
而后,他再带姜知乐去了几个本城大户人家府里头,他也都能辨认出人家府上的收藏是真品或是赝品。
也不知他是怎么学来的这身本领,不过就像姜知乐突然会算术一样,他也没有多追问,只打算借用姜知乐这本事。
听完他这话,裴念玦几乎毫不犹豫的就答应了,“我干,那何时去京城?”他的神魂跑到姜知乐的身上,他想知道自个儿的身躯现下怎么样了。
刀强看他这么迫不及待的模样,笑骂了句,“你急什么,京城总有机会让你去,眼下咱们得要先收些值钱的货,才能运到京城去卖。”
日落时分回到姜家,与姜家人坐在堂屋吃着晚饭时,裴念玦一边将刀强打算找他做的买卖,告诉袁莱安。
“所以日后我得常到各处去收货,可就没法再天天回来。”
听他这么一提,袁莱安略一沉吟,也说了自个儿的打算。
“知乐哥,我想到县城找个营生,不过我也没其他的才能,所以想替一些大户人家绣花,若是能成,咱们一家就搬到县城去住,这样知乐哥就用不着每天县城和金花村两地奔波了,知进也能趁这时候先到县城去熟悉环境,准备明年二月的县考。”
裴念玦听完她的话,提议道:“你与其给那些大户人家绣花,倒不如自个儿开家绣坊,直接接活来干。”
“开绣坊?我可以吗?”袁莱安惊讶的问。
“我看过你绣的花,还能上得了台面,足够开家绣坊了。”她的绣艺虽比不上宫里的尚衣局那般精巧细致,但比起外头来已不算差。
听他这么说,袁莱安欣喜的两眼发亮,“真的吗,我可以开绣坊?”
“我说你可以,你就可以。”见她这么高兴,裴念玦径自拍板决定这事,“就这么定了,我给你找地方,再找绣工,你这几天让知进和薇薇他们收拾收拾,等我找好地方,咱们就一块搬到县城去。”
姜知进抬头看了他和袁莱安一眼,沉默不语的吃着饭。
坐在旁边的姜知平听见他的话,吞下一口炒蛋后,似懂非懂的出声询问:“大哥的意思是说,咱们全家要搬到城里去吗?”
裴念玦挺喜欢这个小吃货弟弟,揉了揉他的小脑袋,应了声,“没错。”
“那咱们养的那些鸡,还有种的菜和稻田怎么办?也要一块搬过去吗?”姜知平一脸天真的问。
袁莱安笑道:“那些鸡可以带几只去,但种的菜和田地可没办法一块搬走。”
姜知平年纪小小就知道顾家,着急的问:“那要怎么办?咱们家的菜和田里的稻子会不会被人偷走?”
“那几块田找人替咱们种就是了,那些菜能吃的这几日都先摘了,剩下带不走的鸡就送人吧。”裴念玦压根没把那几只鸡看在眼里,说送就送。
但他这话一出,遭到其他四人异口同声反对。“怎么能白送人?”姜知进一脸不赞成的看着他。
袁莱安则看败家子似的瞪着他,“鸡若带不走,自然是要卖掉,怎能送人。”
姜薇薇也小声说了句,“要不杀了,肉留着咱们自个儿吃呀。”
一听见吃的,姜知平便猛点头附和,“就是就是,留着自己吃、自己吃,不能送人吃。”
见他们四个一脸小家子气,裴念玦懒得同他们争,摆摆手,“随你们,要卖就卖,要宰来吃就宰来吃。”
姜知平开始兴匆匆的掰着指头,说着曾听人说过的各种鸡料理。
“我要吃烤鸡、水煮鸡、还有卤鸡腿、鸡翅、还有香菇鸡汤、人参鸡、竹笋炒鸡肉丝、葱爆鸡肉、鸡丝卷……”
对他的童言童语,桌子的几人全都笑了。
吃完饭后,因早饭的碗筷是姜知进收拾的,晚饭的碗筷则由姜薇薇和姜知平负责收拾,这是在姜家夫妇过世后,他们三兄妹为免袁莱安太劳累,自行分配的。
姜知平年纪小,原本没要他帮忙,但两年前当时年仅五岁的他拍着自己的小胸腩说,他长大了,可以帮忙做事,所以晚饭后就由他和姜薇薇负责收拾清洗碗盘。饭后,裴念玦走到外头去消消食。
袁莱安略一犹豫,跟了过去,“知乐哥,我有一件事想问你。”
“什么事?”他回头看向她。也不知是不是近来伙食改善许多,他觉得她比先前初见那时要来得更加秀美。
“你先前说你不能告诉我你的身分,但至少告诉我你的名字吧,这样若是你回去时,至少我还能知道当初是谁帮着知乐哥替咱们做了那么多事。”从刚开始的一无是处,到如今,他已是姜家不能缺少的顶梁柱了。
“这……”裴念玦一愣,然后问着一零五六号,“我能告诉她我的姓名吗?”一零五六号冰冷的嗓音在他耳边响起。“姓和名字,你只能选一样说。”这已是看在他近来表现良好的分上特别通融他,否则按照天谴改造系统的规矩,他连姓名都不能透露。
一旁的袁莱安听见他自言自语,知他是在同那将他变成姜知乐的神人说话,安静的等在一旁。
稍顷,裴念玦回答她,“你记住,我的名字叫念玦。”他抓起她的手,在她手心里写下自己的名字。“记下了吗?”
袁莱安腮颊羞红的垂眸颔首,努力记下他所写的那两个字形,将他的名字含在嘴里,轻轻说着,“念玦。”
她轻吟着他名字的嗓音,柔得让裴念玦心尖一颤,让他一时没克制住,握住她的下巴,狠狠堵上她那张叫得他心口发痒的嘴。
袁莱安惊得瞠大眼,却一动也不动的不敢挣扎,任由他孟浪地吮吻着她的唇舌。
她心跳快得宛如要撞破胸腔,双颊红得犹如要淌出血来。
见她全身僵硬得彷佛木头似的,裴念玦又怜又恼,这笨丫头,连迎合他都不会,可就是这样的她,叫他为之心动。
须臾后,他离开她的唇瓣,将她整个人搂进怀里,在她耳边说道:“你放心吧,我不会不要你的,要是有一天我回去了,我会派人来接你。”他承认了自个儿对她的喜爱之情,也向她做了承诺。
袁莱安动容的将脸埋在他怀里,轻轻的在他怀里点了点头。
这一晚,是她有生以来最开怀的一夜。
她没有料想到他会做出这样的承诺,她以为若是有朝一日等他回去了,他们就再无相干,不想,他也把她给搁进了心坎里。
这就是情投意合、两心相许的感觉吗?美好得让她觉得这像是一场梦,唯恐醒来,这美梦也破灭了。
她忍不住期待时间能一直停留在今晚,天,永远不要亮。
五个月后。
“唬,小声一点。”姜家已在四个多月前搬进县城,住在租来的一座小宅院里,这时甫过完年不久,准备去上学堂的姜知平被姜薇薇牵着,经过自家二哥住的厢房前,懂事的比了个噤声的手势,放轻脚步不打扰在温书的二哥。
跟在两姊弟身后的,是一名身量福泰的婶子。
四个多月前,袁莱安的绣坊成立后,绣坊靠着她的好手艺还有刀强和裴念玦的介绍,绣活多得接不完,她忙得无暇再替姜家兄妹烧饭洗衣,所以雇了两个婶子来帮忙。
这名婶子会先送姜知平去县城里的一处学堂,而后再送姜薇薇到一处女夫子设的私学念书。姜薇薇下午没课,回来后便会跟着袁莱安在绣坊里学绣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