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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6 页

 

  于欧阳无恕的牵线下,沈家成了本朝八大皇商之一,专门供给江南的织锦、苏绣和各种酒品,沈若秋的大哥也一跃为沈家家主,沈家上下一片和乐,再无争产一事。

  “你瞧瞧你,扮了这些年的傻子,这下子终于苦尽甘来了,不用担心有人再害你。”大舅母拭着泪,像在嫁女儿似的既欢喜又难过,感觉心窝被挖去一块肉一般。

  “大舅母你别哭,怎么我嫁人你比我哭得还伤心,我不过换个地方住,瞧你哭得像生离死别……”舅母一哭她也觉得鼻酸,两世为人她都是没娘的人,从不知有娘的感觉。

  “呸呸呸!大吉大利,你这孩子在说什么呀!大好的日子说些触楣头的话,你呀,这样调皮怎么当人媳妇儿。”恨铁不成钢的大舅母轻轻往她脑门一戳,不准她说不吉利的话。

  “就是!晴儿你上头虽然没有公公婆婆,可还有一个继祖母,行事为人要谨言慎行,不能再如在闺阁时那般恣意妄为,你那些……呃,画就别画了,让你夫婿知道总是不好。”说起春宫图,一把年纪的二舅母也脸红。

  画画出售的事沈家有几人是知情的,虽不赞同但也阻止不了,那时他们能帮的忙有限,只好由着孩子自立自强。

  “知道了,二舅母。”苏子晴点头应允,心里却想着欧阳无恕早知道了。

  “娘,二婶,你们是来送嫁的,哭哭啼啼成什么样,不晓得的人还以为你们不让表姊嫁人。”一位黄衣姑娘挽着另一个五官和她有些相似的少女,感情极好的堂姊妹俩笑成一团。

  “去,没规矩,两只皮猴,我和你们表姊说着话,猴儿插什么嘴。”大舅母嘴上骂着,眼里全是笑意。

  “别说太长,花轿要来了……”都什么时候了还叨叨念念,亏得表姊脾气好,面不改色的忍受连珠炮。

  表妹话才一落下,外面便传来喜娘的高喊声——

  “花轿来了,花轿来了,快送新娘子上花轿。”

  然后是一连串的吉祥话,都是祝百年好合,子孙满堂的。

  “妹妹,哥哥来背你了。”苏子轩一身新衣,显得清俊不凡,有着书生的儒雅。

  “嗯。”原本该为她盖上喜帕的是母亲,但张静芸迟迟未出现,只好由大舅母代替,从此她就不是苏家人,只喝夫家水,只食夫家米,为夫作羹汤,夫妻恩爱长。

  “举人老爷背新娘子了,闲人快让开。”喜娘一喊。

  潜心学问的苏子轩如他所言在十五岁这年考上举人,但不是头名解元,而是亚元第二。他脸色严肃的背起坐在床沿的妹妹,不是直接上花轿而是到了正厅,脚步沉稳地往前走,这时的新郎倌也在厅堂。

  只是抬头一看,高堂的位子端坐着神色略显不快的苏长亭,他身边的位子居然是空的,都快出门了还摆架子,难怪苏长亭不快了,眼看吉时快过,苏子轩沉着地让人请求亲娘的牌位,置于空位。

  张静芸不来又何妨,照样拜别爹娘。

  “等一下,我还没入座呢!”故意穿了一身白的张静芸只在头上插了一朵大红珠花,她是来让人不舒坦的,但是看到座位上的元配牌位,她顿时脸一黑,阴沉地难看。

  “一旁站着去,先给元配行妾礼,再站在云姨娘、罗姨娘、杜姨娘那边。”苏长亭冷着声音命令。

  “什么,行妾礼……”他居然、居然半点面子也不给她,众目睽睽之下要她向元配行礼,把她视为婢妾之流,让她丢尽颜面。

  在众人的目光下,张静芸屈辱地向牌位福身,而后难堪的站到小妾之首的位置,不知是谁有意发出一声嗤笑,她涨红的脸更是红得要滴血,几乎站不住的想逃开。

  苏子轩慢慢地放下妹妹,让她跪在蒲团上,另一个蒲团跪的是身着红色喜袍的欧阳无恕,两人齐齐磕头,感谢父母的生养之恩。

  一礼毕,正要起,走近的苏子轩才要低下身背,嫁衣红似火的妹妹已被人拦腰抱起,他连忙伸手一拦,“于礼不合。”

  霸气的新郎官将人顶开。“我抱我自己的女人哪里于礼不合了,我就是理,别以为你长得像她就能碰她。”

  喜帕下的苏子晴吃吃发笑,小声的说:“小气鬼,这醋吃得太没道理,你连大舅子也吃味。”

  欧阳无恕的响应是双臂收紧,她立刻不敢再笑出声。

  “我说好了要背她上花轿。”苏子轩坚持。

  “我抱她也一样。”欧阳无恕不退让。

  两人像斗牛般僵持了一下,喜娘出面说了一句吉时快到了,不甘心的苏子轩沉着脸退开,任由欧阳无恕得意。

  “等一下,我想和母亲说几句话。”苏子晴扯扯抱着她的男人袖子,准备给人最后一击。

  “她?”还有什么好说的。

  “我总要让她知道何谓‘多行不义必自毙’。”她猖狂太久了,总以为元配子女是软柿子,任她揉捏。

  “别说太久,为夫急着拜堂入洞房。”他语气轻佻,说着令人面红耳赤的房事,苏子晴微羞的横了他一眼,但盖着喜帕他瞧不见。

  一会儿,一脸阴色的张静芸被丫鬟请了过来,她本想说两句恐吓话,威胁继女把送出去的嫁妆再还回来,但是看到女婿杀气腾腾的眼神,她话到嘴边又噎了回去,“要说什么快说,我还得回佛堂抄经。”

  “可恨又可敬的后娘,恨的是你真是太无能了,一次一次想害我却未果,敬佩的是你竟然毅力十足,一次又一次失败仍不死心,全心全意要我死,让我得抽点空陪你玩玩。”

  “你……你不是傻子……”张静芸惊得脸一白。

  “我不是一再的说我不是傻子,偏你们不以为然。”

  “你……你这小贱人竟敢骗我……”

  “你说什么——”欧阳无恕冷冷一瞟。

  看到凌厉的目光,张静芸顿时噤若寒蝉,背脊发寒,但看着苏子晴,她还是咬牙切齿,“你好,你真好,瞒了我这些年,不过别忘了你大哥还在府里,我治不了你,那么他……”她还能在继子身上大做文章,侄子娶不了继女,但她娘家的女儿多,挑几个来相看,一样能达到目的!

  被人糊弄多年恼羞成怒,张静芸对这对双生子恨意更深,恨不得有生之年都要将他们踩在脚上,不死不休。

  “张静芸,你可以试试,磨镜之乐其乐无比吧!”轻声一笑,嗓音轻得彷佛风一吹就会消散。

  “你……你……”她惊恐的睁大眼,全身发颤。

  “害人也要有本事,不要害人不成反害己,你也有女儿,若你敢毁了我哥哥,我就叫苏子晓身败名裂,当街光着身子要男人。”比狠?她绝对有千百种方法叫人哭着求死。

  不等惊恐万分的张静芸回过神,刺目红已离她越来越远,接着看不见了。

  身形颀的欧阳无恕抱着红衣张扬的新娘子跨过门坎,走向停在大门口的花轿,双臂轻柔地将人送上轿。

  “起轿——”

  喜娘一喊,大红花轿被抬高,唢呐声起,两百黑甲府兵开道,风光无限的游街,最终抵达镇国将军府。

  “一天地,二拜高堂,夫妻交拜,礼成,送入洞房。”礼官高喊着,三拜后结成夫妻。

  在镇国将军府这边,高堂上坐着皮笑肉不笑的陆氏,她手脚仍矫,健步如飞,却偏偏拿着比人高的紫檀木雕云纹鹤首拐杖,好显示她尊荣的地位和不容忽视的气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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