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家亏欠玛莉什么?宁海隐隐知道答案,却不敢细想。
沉默,意味着这话题结束了。宁海不想多谈,显然陆静深也不想多谈他祖父的事。
被压了好半晌,腿开始有些发麻,宁海忍不住推了推他的肩。
“我想睡了,放开我。”
似是眷恋的,陆静深过了片刻才移开膝盖,唯独左手仍握住她右手。
牢牢捉住她,自是为了惩罚。他非得这么提醒自己不可。
两人的姿态在不知不觉中齐齐翻身,并肩而躺,他闭着眼睛,下意识不再计数自己的心跳,而改去计数身边她呼吸的频率。
一开始,她呼吸微促,不久后便渐渐平缓下来,似乎真是累了。
“睡着了?”陆静深还睡不着,想拖着她陪他一起度过这漫漫长夜。
“……嗯。”她轻喃一声,睡意逐渐朦胧。
半梦半醒间,宁海好似听见他说:“我刚才说,我跟孙霏并没有结束。”
听见这话,脑袋不受控制地又转醒过来,却仍然装睡,不作声,假装没听见。
他却说:“那是理所当然的。”
呸!宁海忍不住噘起嘴,想起身下床,但最终还是决定再忍耐一下,听听他的“高论”。
“没有开始,哪来的结束。”
说了这句话之后,陆静深就自顾自地闭上双眼,假装不在意宁海听见这话之后的反应。当然他也看不见,此刻宁海已睁开眼睛清醒过来,正目不转睛地瞪着他。
陆静深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告诉宁海这些事。
或许是因为她先问起,便表示她对他多多少少有一点关心吧!如果她真是出于关心……那么告诉她事实真相倒也无妨。
毕竟她是他的妻子,不是?就算只是名义上的,就算她对他没有任何感情……可他无法再欺骗自己,说他讨厌她。
因为事实上,他不讨厌她。
真的,不再讨厌。
甚至还开始觉得,倘若能跟她一辈子这样牵着手斗斗嘴走下去……然而他不敢想像。他不敢想,却提防不了她来入梦。
这一觉睡得很沉又很香,醒来时他已不记得自己做了什么梦,只依稀觉出某种甜味在心头曼延开来。
那一夜的平和相处,让宁海找不到理由挑起战争。
尤其比起战争,她其实更希冀和平的到来。尽管心头有百般顾虑,可终究还是按捺下来,且走一步、算一步吧。
既然,她已经答应了玛莉……
既然,她已经是陆静深法律意义的妻子……
这婚姻虽然只是权宜性的,随时都可能结束。但在还没有结束之前,她并不排斥与他好好相处。毕竟,空想无济于事。她也不是那种能成天纠结在某个想不开心结的人。
大抵是决定让自己过得释怀些,再加上自那夜之后,陆静深对她的态度微有改变,他似乎终于稍有正眼瞧她了。当然她不是说他真能看见,那只是一种譬喻性的说法。
几个明显的迹象,在在显示他终于开始将她当作一回事,而不是将她当作空气。比如他每天睡醒后会问她人在哪里,吃饭时会叫她别觊觎他碗里剥好的虾仁;又比如他有时会孩子气的问陈嫂,为什么晚餐只做了宁海爱吃的菜,而没有准备他喜欢的菜色——这真令宁海意外,为他居然知道她爱吃什么菜。
对这改变,宁海说不清心头的感觉是喜还是愁。既然说不清,她便采取一贯的策略——暂时不去想它就是了。
日子悠悠,就这样过去了大半个月。
这一天早晨,宁海早早便醒,在花园里散了一会儿步,回到主卧房时,陆静深也醒过来了。
她一走进房里,陆静深便立刻感觉到她的存在。
他没有动,他正在换衣服。
钱管家也没有出声,因为他看见站在卧房门口的宁海将手指压在唇上,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她脱下鞋,赤着足无声地走进房里,接手了钱管家的工作——
她替他将刚穿上身的银灰色衬衫拉整好,一边欣赏他的胸膛线条,一边为他扣上银质衫扣。
他已经刮好胡子,光洁的下巴透出清香的气息;黑发有些长,刘海遮住眉峰,反而突显出他那双十足美丽的眼睛。
这双眼,单就外表看来,怎么也看不出已经失明。
顺着他英挺的鼻梁一路往下浏览,是一双薄而宽的唇,略粉,看似非常好咬,再向下……手指灵巧地捏住一枚钮扣,扣着扣着,一个忍不住,便吻上那漂亮的下巴。
陆静深急咽住,喉头猛地一动。还不及反应,她温暖的唇瓣已经吮上他的喉结,吮得他连脚底板都微微痒起来,下腹一阵悸动。
刚要伸手抓住她的肩膀,她却已灵巧地退开一步,假装什么事也没发生地继续替他整理衣服。
陆静深叹了一叹,唤她:“宁海……”
“不,我是代理管家。钱管家今天请假一天,要我来代班。”她一时顽皮,压低声音,怪腔怪调地说话。
站在房门边偷窥的钱管家忍住笑,眼底有一抹喜悦。
“你是代理管家?”陆静深发出完全不信的哼笑声,也不争辩,只道:“那钱管家请假前是不是忘了交代你什么事?”
“什么事?”宁海很受教地问。
“以往钱管家都会替我把衬衫的下摆塞进裤腰里,这件事你也能代劳吗?”他乐得想像宁海发窘尴尬的模样。
然而这点小事,宁海哪里会觉得尴尬。
“是吗?像这样?”她笑吟吟伸出双手,将衬衫塞进他裤腰里。
为了抚平衣料,还特地让手跟着探进他裤腰中,这边扯一扯,那边拉一拉。
纤纤玉手不知有意无意,不时拂过他敏感的髋部,像春天柳条扰过平静湖面,频频激起涟漪。陆静深再也不能平静,咬着牙道:
“动作快一点。”
舞弄了一番,宁海才大功告成地道:“好了好了,这就好了。”微笑地收回探进他裤腰中的手指,临去前,忍不住轻轻一回勾——
身前男人触电般战栗了下,倏地捉住她手。“别乱摸。”
他身下已有反应,裤裆处隐隐鼓起。
陆静深脸颊微红,很明显地尴尬了。
宁海却还热中于她的执事游戏,尽职地解释这个状况:
“男人晨间bo\\\\\\\\起是正常反应,先生不用觉得尴尬。”
“宁海……”明白这是在回敬他先前说她没读过健康教育的事,陆静深很是无奈地接受了这小小的报复。
右手被牢牢抓住,宁海便伸出左手抚上他下巴。
“先生想在哪里吃早餐?今天天气很好,风也不冷,鸢尾开得好极了,要不要去花园里野餐?”
“宁海……”此刻他哪里有心思想早餐的事,胀痛的下\\\\\\\\shen让他额角出汗。
火是她挑起的,也该由她来灭……转念一想,有何不可?她是他的妻……
“宁海……”又唤了一声。这一声,微哑,他抓着她的手往胀痛的部位移去。
她却笑出了声,猫儿般灵巧地跳离他身边,一边往门外走出,一边笑道:
“我饿了,吃饭去,先生消一消火,晚点再下来用餐吧。”
“宁海!”想抓住她,却扑了个空的陆静深低咆一声,转过身时,只来得及听见宁海蹦跳着下楼的声音。
陆静深僵站原地良久,等待体内的躁动慢慢平息下来,却始终无法真正生宁海的气。
不知何时,钱管家走近他身边,低声询问:“太太在花园了,先生要跟太太一道用餐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