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郡主……可救起郡主了?」覃清菡脑海中一闪,慢慢忆起了在画舫上发生的事,当时她心一横,跟着萧雨菲跳进了湖里。
「她无事。」景飞月蹙着眉,一股他也说不清的怒意从心底升腾出来。
她未醒之前,他极度的担心,顾不上生气,现在她醒了,他满腔怒火便跑了出来。
「是谁救的?」覃清菡眼底闪过一抹惊惶,她失去意识前看到有两个人跳船似是要救人,但她看不清是谁,想到萧雨菲那要弄死玉儿、堂儿的心里话,她仍是感到胆战心惊。
「何必管是谁救的,反正她无事。」景飞月面上冷然。
他语气甚没好气,气氛顿时有些凝滞,覃清菡坐了起来,固执地道:「我必须知道郡主是谁救的,你就告诉我吧!」
她真怕自己白跳水一场,最后仍叫萧雨菲得逞。
「知道要做什么?」景飞月终于忍无可忍!「你就不想想自身的安危?不会泅水还充英雄要救人,要救人之前先据量自己的轻重,若是你为了救人丢了自己性命,你让玉儿、堂儿怎么办?你死了,我又能好过吗?」
覃清菡终于明白他阴阳怪气的是在气什么了,气她不珍惜自己生命。
她神情一动,突然的,她想试探他。
她瞬也不瞬的看着他,微叹了声。「可是我救的人是郡主,她不是你很亲的妹妹,你的恩师镇南王的独生女儿吗?我以为,她的生死对你很重要。」
景飞月脸上的冷然慢慢消散,目光在烛火中跳动了几下,他沉了声音道:「她的性命再宝贵,也不会比你宝贵,你是我两个孩子的娘,是我的妻,无人能取代,若要你冒着性命危险去救雨菲,我是万万不会同意的。」
覃清菡听到了他的心声,他心口合一,想的和说的都是萧雨菲不如她重要。
景飞月又道:「你答应我,以后不做危险之事,绝不再轻举妄动。」
覃清菡平静地道:「事实上,我并非冲动行事。」
景飞月气极而笑,「难不成你是有计划落水的?」
「确实是有计划的。」覃清菡点了点头。「我觉得她想借由落湖引你去救她,搭救时碰着她的身子,须得对她的清白负责,那么,将她娶进门就成了势在必行之事,即便你无此意,可你恩师镇南王的颜面摆在那里,你也无法置身事外,我不想她进门,破坏目前平静的一切,也不想要再有别的女人生下你的孩子。」
她句句说的真心实意,景飞月的俊颜慢慢地烧起来。「你是说,你怕我救了她,就要娶她,所以你才不顾一切的跳下湖去抢着救她?」
他以为重逢之后,她就对他不甚在意,原来不是,原来她还是在意他的,这份在意让他感到很愉悦,就好像喉间的那根刺被拔除了一般。
「不是抢着救她。」覃清菡下意识的摇头。「我就是想让你救我不救她。」
景飞月一愣。
吐露心声的她莫名的可爱,她这些「心机」让他心里的欢快堆叠得越来越高。
他挑唇一笑。「那你现在可以放心了,救雨菲的人是池少君,他们表兄妹亲上加亲,也是美事一桩。」
覃清涵若有所思,嘴上说道:「原来是池公子救了郡主。」
她再度觉得他把萧雨菲想得太简单了,萧雨菲绝不会听天由命的嫁给池少君,这次不成功,她必定会设法再来纠缠。
「倒是你好像预知雨菲会落湖。」景飞月看着她。「我记得事发之前你便问过我,若有人不小心掉进湖里要如何。」
「我的直觉向来挺准的,不过那时就只是问问罢了。」她故意说道:「后来会成真,我也很惊讶,当时我看到郡主没事却一直退到栏杆边缘,又有个小厮不偏不倚的撞上她……」
她没再说下去,点到为止。
景飞月闻一知十,神色严肃了起来。「你是说,你真认为雨菲的落湖是故意的?而不仅仅是猜测?」
覃清菡不置可否地道:「在我看来是如此。」
景飞月盯着她,面上有几分惊讶。「你说你觉得雨菲想嫁给我,那根本是无稽之谈,雨菲为何要故意落湖?于她有何好处?」
「有些事要等你自己去察觉,我说多了也没用。」就知道他不会轻易相信,覃清菡刻意打了个呵欠。「我乏了,想睡会儿……对了,玉儿、堂儿他们都无事吧?可是吓坏了?」
景飞月有种感觉,她知道原因,可是她不愿意说。为什么她不愿意说?而萧雨菲要故意落湖的理由又是什么?绝不可能是为了要嫁给他,那太荒谬了。
他定了定神说道:「画舫上乱成一团时,我让元昕将他们都带回来了,他们知道你掉进湖里,都很担心你。」
覃清菡满足地笑了。「有儿子真好呐,有人担心我。」
景飞月脱口道:「我也担心你。」
他希望她说,有相公真好。
覃清菡听到他的心声,心里一跳。他是真的爱上她了对吧?他爱的人不是原主,而是魂穿来之后的她,被她所吸引。
她没必要坦白她不是原主,就让他保存着对原主的愧疚,她觉得这样挺不错的,她有占上风的感觉。
她浅浅一笑,从善如流。「有相公真好。」
景飞月一怔,她竟然真这么说了……他猛地握住了她的手,急切地道:「清菡……我、我不叫你藕花了,代表着我们重新开始,从现在起,我会……会对你好的。」
覃清菡凝视着情意真切的景飞月。
穿来之后,辛苦的务农生活让她认为她在大黎也会以过劳死死去,每天一睁开眼睛就是劳动,无止尽的劳动,生活条件十分贫乏,不能做她喜欢的甜点,日子行屍走肉,她只是为了有口饭吃不得不劳动。
如今她在律法上的丈夫出现了,身怀功名,家财万贯,她不傍着他傍着谁呢?何况他还是个美男,和他一块儿生活一点也不是难事。
他要与她重新开始,她当然好,而且看样子,只需调教一番,他肯定会变成宠妻狂人,至于他曾经是怎么对待原主的,那些她打算轻轻揭过,人非圣贤,孰能无过呢?她给他机会,也给自己机会。
「我明白了。」覃清菡看着他,眼睛里闪动着点点亮光,也不管他是否听得懂,她说道:「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过去的已经过去,别再追究,从现在开始的每件事好像新的生命一般,要好好把握珍惜。」
「昨日种种譬如昨日死,今日种种譬如今日生……」景飞月念着这一番富含哲理的话,心里涨满了悸动。
原来对一个女子倾心是这种感觉,他差一点就错过了。
第十章 春宵夜不眠(2)
「快歇息吧,大夫说你需得好好调养。」景飞月扶着她躺下,放下幔帐,吹熄了桌上的灯,只余角落一盏小灯火,窗外也无月光。
他上了床,掀开他那一边的被子,那体温一靠近,嗅到他身上淡淡的檀香,覃清菡不由得心跳加速,整个人都不会动弹了。
好暧昧的气氛,黑暗中,好像会发生点什么,偏生这会儿他没有心声,不知他心里在想什么……
「清菡……」他的声音在黑暗的幔帐里传来。
他一喊她的名字,她的心便在胸腔里一阵乱跳。「嗯?」
「我能抱着你吗?」
她浑身忍不住发烫,垂下了眼睫。「嗯。」
她立即被景飞月拥入了怀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