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不在府里。」韩舒波抬眉回了她一句。
原本她是想,只要陈漪霜能安分点,她可以保证她能继续在侯府过着锦衣玉食的日子,但这回为了对付她,陈漪霜竟把这恶道士给找来,这陈渏霜真当她是好欺负的吗?她既然不知好歹,她也不会再对她手下留情。
陈漪霜一听他们此时竟不在府里,登时语气尖锐的质问道:「是不是你担心他们是妖物的事被莫道长给识破,才叫他们躲起来?你说,你是不是买通了他们,迷惑了我表哥,才使表哥性情大变?」
熊久苍见她一再刻意刁难韩舒波,面色不豫的朝她说了重话,「他们两人是我的朋友,是我结识他们在先,与舒波无关,我更没有被他们所迷惑,你若要再无理取闹,这侯府也无法再容得下你,你收拾收拾回陈家吧!」
陈漪霜满脸震愕的瞪大眼,「表哥,你说什么?你这是要休了我?!」
康定侯夫人也吃了一惊,陈漪霜再怎么说都是她的侄女,她正想替侄女缓颊几句,蔡管事却神色匆忙的来禀——
「夫人,刑部来了人,说是要抓拿逆贼。」
听见逆贼两个字,康定侯夫人惊得顿时变了脸色,「什么逆贼?咱们府里哪来的逆贼?!」
就在他们说话间,一名刑部官员领着数十名官差进来,那些带剑的官差团团围住侯府偏厅。
一名约莫三旬、身着枣红官袍的刑部官员,提步走进厅里,抬手朝康定侯夫人一揖,「下官张群见过夫人。」
瞧见张群身后那些官差,康定侯夫人抑下心头的惊疑,肃着脸沉声问道:「张大人,你带这么多人来咱们府里所为何事?咱们康定侯府代代都是忠君爱国之士,绝没有通敌叛国的逆贼!」被扣上逆贼,这可是抄家灭族的重罪。
「先前刑部接获密报,说是有一牵涉到当年昭王叛逆案的逆贼进了侯府,姚尚书担忧贵府上下的安危,这才命下官带人前来捉拿此人,以免伤了侯府之人。」张群不卑不亢的说明原由。
「有逆贼进了我侯府?老身怎地不知。」说完,康定侯夫人想起个今日除了那道士,并无其他外人进府,立即朝莫康望去。
张群也看向穿着黄色道袍的莫康,眼神牢牢锁住他,质问道:「当年一名叫莫康的道士跟在昭王身边,助他迫害贤良,你可就是当年那名道士?」
那道士当初帮助昭王裁赃残害不少忠良,恶行累累,就连他们刑部尚书的父亲也为其所害。可那道士行踪神秘,又狡猾无比,事发前便逃逸无踪,今日接到密报,得知此人的下落,尚书当下便命他点了人马,赶来缉捕此人归案。
莫康一脸冷然的撇清道:「这位大人说什么贫道不知,贫道今日是因侯府的陈姨娘相请,前来侯府驱邪捉妖。」他心里头愤怒的咒骂,若是让他知道是谁出卖了他,他定要将那人抓来抽筋剥皮不可。
前世被他掏了妖丹,还活活被他用符火烧死的韩舒波恨不能亲手杀了他,哪肯上他脱身,「张大人莫要听信这位道士的话,咱们侯府可是干干净净的,没有任何邪祟作乱,是漪霜妹妹失宠于我相公,想得回我相公的心,这才请来这道士。方才我听漪霜妹妹便是称呼此道士为莫道长,不知是否是张大人欲找之人?」
张群闻言,登即喝了声,「来人,拿下此人。」
语音方落,就见莫康突然暴起,拿起手里的桃木剑袭击几名官差,欲往外夺路而逃。他以为都事隔十余年,昭王的事早已事过境迁,故而也未再隐姓埋名,压根没想到朝廷还会派人来捉拿他。
张群连忙指挥那些官差抓人。
熊久苍先前早已暗中吩咐侯府的十来名侍卫守在偏厅附近,一见莫康跑了出来,瞬间便围了上去。
这是先前他和韩舒波与棠松、黄眠,商量出来对付莫康的方法——
「他这次既然自己送上门来,咱们要设法一举除掉他,以绝后患。」韩舒波的语气里透着浓浓杀意,这不只是为了报她前辈子的仇,为了大师兄和其他几个师兄的安危,此人也绝不能再留。
「他道术十分厉害,要杀他可不容易。」棠松也想宰了那人给自己上回受的伤报仇,但与他交过手,他深知这人没那么容易对付。
黄眠也在一旁老实的点着头,上回他们只是侥幸伤了他,这回他有备而来,要杀死他只怕不易。
熊久苍垂眸沉吟片刻后,提起一件事,「十七年前,贺志坚因通敌叛国被抄斩。」
「那都是十七年前的事了,大师兄怎么突然提起此事?」棠松不解的问。
韩舒波讶异的道:「难道他通敌叛国的事不是大师兄做的吗?」她之前问过大师兄,但大师兄没有正面回答,她仍以为是大师兄为了替她报仇,设下陷阱栽赃他,此时瞧他的神情,似乎并非如此。
熊久苍将当年的事简单说来,「贺志坚在迎娶武阳郡主之后,暗中帮着他岳父昭王私通敌国,为了替你报仇,我一直盯着他,发现此事后,我便暗中收集那些罪证,交给他对头的官员,从而揭发了此事,而后昭王和他一家,全都被皇上下旨抄斩。」
听完,韩舒波不解的问:「那这事与那恶道士有何关系?」
自以为明白他用意的棠松,兴奋的接腔道:「我知道了,大师兄是想栽赃他当年也参与了昭王逆反之事,让皇上斩了他的脑袋!」
他是会做出这种栽脏嫁祸之事的人吗?熊久苍没好气地睨了棠松一眼,「不是栽赃,他确实曾帮着昭王做事,只是他当年逃得快,又都是私下替昭王办事,见过他真面目的人不多,才能顺利逃走。」
当年他在发现贺志坚和昭王通敌叛国后,暗中监视昭王府和贺府一段时日,这才发现莫康也帮着昭王做事。
韩舒波略一沉吟,问道:「相公是想向朝廷告发他,让他受到朝廷的制裁?」
熊久苍颔首,「我如今没了妖力,不是他的对手,老三伤势还未完全痊癒,单凭老五也制伏不了他,只能借助官府的力量来对付他。」
于是他让棠松和黄眠赶在莫康进侯府前先一步离开,去刑部密告莫康的下落,而他和韩舒波负责拖延。
此时在那十几名侍卫和数十名官差的围捕下,莫康难以逃出重围,最终被擒住,为防他脱逃,重重枷锁铐住了他。
已逃脱十数年,今日竟在这里栽了跟头被抓,莫康怒恨得两眼通红。
见抓获他,张群没有再多留,向康定侯夫人匆匆告辞,急急带着莫康回刑部审讯。当年昭王逆反一案,在逃的只剩莫康一人,抓捕了他,可是大功一件。
莫康被带走前,恶毒狠戾的瞪向韩舒波和熊久苍。
韩舒波丝毫不惧的直视着他,冷冷地道:「你这作恶多端的恶道士,还妄想炼丹延寿,下地狱去为你造的孽赎罪吧!」
那一眨眼间,莫康彷佛在她脸上警见一只白狐的虚影,下一瞬,他被拖着往外走,回头再看向她时,那抹虚影已消失不见。
他心头又惊又疑,她不可能是那白狐,那白狐早在二十年前便被他所杀,可方才那白狐的虚影是怎么回事?
然而这个答案,他一辈子都不可能知道了。
待张群押着莫康离开后,熊久苍牵握住韩舒波的手,安抚道:「你放心,他会受到律法的制裁,再也逃不了。」适才她脸上那冰冷的恨意让他心疼,知她这是想起了前生惨死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