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主的记忆里这位二伯父其实对她很好,外头有什么好吃好玩的都不忘给她捎上一份,问题还是出在从小在辅国公府长大的薄飘渺根本瞧不起这个二伯父,最后伤了他的心,对她再也不闻不问。
然而这趟来,分明是心里还记挂着她。
“二伯父你晚来一步,我这冰块生意已经和陆家少东谈妥,我出方子,他出人力贩售。”她是有心要拉二伯父一把的,没道理别人都在拉拔,自己的亲人却被排除在外。
闻直难掩一脸失望的坐了回去。
薄老太太虽然不敢奢望这一趟能有什么意外的收获,但是听到制冰有法子,她的心还是噌地多跳了好几下,她这儿子什么都好,就是过于老实。
老实在商场上有好处也有坏处,她没奢望薄直能把祖辈留下的生意做到遍地开花,但是这么温吞的作风,家里的事业已见颓色,她真的不希望在她归西之后,树倒猢狲散。
“过两日要是二伯父有空再来侄女这儿一趟,虽然冰块的生意不成,我还是一桩房屋的生意想借重伯父您的能力,您觉得如何?”
这是抛出金灿灿的橄榄枝啊,所有的人精神都为之一振,薄老太太和方氏互看一眼,这回对薄飘渺是真的另眼相看了。
薄老太太在堂屋里坐了一个多时辰,当一家人要离去时,每个人脸上都带着一股恍惚和放松的神情。
薄宇还不是很明白大人那些弯弯曲曲,“姊姊,我还能来找你玩吗?”他有些不确定这看起来很好说话的姊姊会不会改天又变了个样。
他不喜欢以前那个老用斜眼看他的姊姊。
“当然,想来就让人来和姊姊说,我让人去接你。”她摸摸薄宇柔软的发,和他打了个勾勾。
这是大和解了。
第十四章 大婚之日终来到(1)
一个放低身段,一个把敬重表现出来,互相依靠、互相扶持,家族才有机会光荣的往前行。
薄直脸上的激越还没褪干净,他就知道他没有看错这侄女,他看着薄老太太的脸上也带着欣慰。
“这孩子简直就像浴火重生的凤凰,离了我们家想不到机遇完全不同了。”她望向晴空。“将来咱们薄家想更好,或许还得靠她庇佑和福泽呢。”
薄家人走了,这一趟,确定了好几件事。
薄缥缈点头答应了君卓尔的亲事,等走过所有的礼之后,她就必须回薄府去待嫁,也就是说她必须回薄家去住一段日子。
至于她肚子里揣的那个包子,众人都很有志一同的闭口不说,捅破了这层纸,对女子来说只有百害无一利,两害相权取其轻,只留下一个懂膳食的孕妇照顾的婆子,其中用意,也就不言可喻了。
两天后,薄直果然来了。
薄缥缈将她想买下城南那块污水地的事情向他细细说了一遍,不由得称赞陆知的动作迅速,他已经打听好那块占地宽广的闲置土地有五个共同持有人,如何说服这五人把土地卖给她,她就把这件事交给了薄直。
如果薄直把这件事办妥,她会考虑将后续请人填土,雇人盖店铺,再招商引资的事情交给他,这一来,她这耿直的二伯也能在京城站稳脚步,对他将来的生意只有帮助,没有阻碍。
古代的房地产市场远没有现代火爆,只有极少数敢大胆投资的人能从中牟利,这一块她原来想独吞的事业就算让二伯父分了杯羹,她也不觉有任何损失。
对她来说,一个人吃独食虽然快乐,许多人一起吃饭也有共享乐趣,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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通常六礼要一丝不苟的走完,不耗个一年半载是走不完的。
但以君卓尔的财力权力若想用最快的速度把人娶入门,只要稍加手段,便能达成愿望,因此一个月内走完六礼,这是他的极限,谁敢多说一个字,把脖子洗洗去等着吧。
请期那一日他毫不惭愧的拿出了已经让钦天监挑好的吉日红帖递给了薄老太太。
纳吉日竟在三天之后!
一个月行完六礼,三日后娶妻,这是有多着急?
君卓尔的确是急。
薄老太太在心中微微一叹,孙女回来住没几天就要嫁人,她是舍不得,但是男大当婚,女大当嫁,再舍不得也得高兴的送她出门,世情本就如此这般。
再说她那肚子也真等不及了……
薄老太太将婚事的操持交给了两个媳妇,每天总要听她们回报进度,从成亲在即,后天要搭台试灶,准备婚宴,到拟定客人清单,谁家该请谁家请不得,再到宴客的小院搭了戏台,请来江南最知名的戏班子,杂耍昆曲皮影轮着来,吹吹打打。
方氏原以为,薄府初到京城不久,以前往来的人家多在通州,这次宴请客人,来客应该不会太多,谁知事情出乎两个女人预料,大大小小的官员应接不暇,别说薄闻和薄直忙得不可开交,也幸好她们多预备了几桌筵席,这才把客人安顿下来,没有失礼。
事后两房都私下揩了汗。
不管这些人是看着君卓尔的面子而来,还是觉得薄家攀上了高枝,想借机和君卓尔混个脸熟来凑热闹的,就算没办法和君卓尔说上话,君卓尔的妻子娘家也是条门路,许多人抱着这样的想法登门,令薄府热闹不少。
至于薄家嫁女,各种版本的说法都有,已成为京城大街小巷最火热的谈资,而薄府也因为这门亲事,算是在京城站稳了脚。
薄缥缈成亲的前两天,薄老太太把她叫到跟前,让贴身嬷嬷去开了库房——一箱箱的桧木箱子往外抬,金银器皿,瓷器摆件,各色绸缎布料,各式屏风包括地上摆的座屏、炕上使用的炕屏、桌上用的绣屏等各样大件、小件,玻璃、玛瑙、珊瑚、珍珠,还有少见的碑磲,什么都有。
“这些是你爹娘在你出生后就陆续替你攒的嫁妆,我一直帮你保留着,我知道你现在能耐大了,可能看不上这些,但总归是爹娘的一番心意。”提起逝去多年的儿子媳妇,薄老太太神情倒是平静,她指着另一边单独的一个箱笼,要婆子打开来,不见什么金银之物,就几本册子。
“我老婆子也没什么好东西给你添妆,几间铺子和土地都在通州,对你的作用也不大,但无论如何,算是祖母一点心意。”家族式微,她能做的也只有这些。
孙女要出嫁,无论过去如何,薄老太太还是替薄缥缈的嫁妆尽了最大的努力和心意。
薄府从通州过来,劳师动众,还没能喘上一口气,又碰上这桩婚事,薄家可以不要这个门面,但是君府不能,为了孙女的婚事,银钱流水般的花出去,薄家在通州不是什么底蕴丰厚的人家,就是个土乡绅,往后,她还有好几十个孙子、孙女的婚事要顾虑,她的眼里不能只搁着渺姐儿,而不顾其他孙子和孙女们的感受,所以,她只给了铺子和土地,银钱也就没有了。
薄缥缈慢慢的跪下来,这次是完全出自真心,对着这个老人。“祖母,我娘留给我的嫁妆我只取走一部分有纪念价值的物品,至于那些个铺子和土地您就自己留着,权充孙女孝敬您就是了。”
薄老太太蹙起眉。“古来没有这种规矩,我也不需要靠这几间铺子和土地养老的地步。”
“祖母,规矩也是人定的,我娘给我的,还有您给我这不肖孙女的我都收着,收在这里,”她指着自己的心。“即便缈儿出嫁,我仍是薄家的女儿不是?您就让孙女尽一尽这些年未能承欢祖母膝下的微薄心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