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曹家就倒霉了,咱们几县的米粮都不卖曹家人,什么柴、盐、油、醋、酱、布料的也不敢做他们的生意,万二爷发话了,谁和曹家人做交易,他就不卖米给那户人,大家自求多福。」有人可以不吃饭吗?当然不行。
景平县的粮食几乎被万家垄断,仅存的几家也在万家的允许下才有买卖做,万家的米粮价钱公道,从来不乱抬价,即使灾年也一样的售价,而且品质好,口感比一般米好上十倍。
整个州地的百姓,包括高门大户、达官贵人都爱吃万家的米,有种吃上瘾的感觉,其他家的米铺是望尘莫及。
景平县已成为万家米的供应产地,用了万福种子的庄稼人也会把地里的作物卖给万家,使得万家米的名声打得更响,全年有米可买,但会分等级,价高的一斤要五百文钱,和一二十文的低价米一比,那真是有钱人才吃得起。
「难怪我看他们四处求人,向人调米,要拜托自个儿的学生到百里外的县城帮着买米,听曹家的煮饭大娘说都快无米下锅了,只能煮一锅稀粥配成菜将就。」看他们还说什么大话,嫌万家商贾地位低,这不是自食恶果了。
许久未尝一丝肉味的曹太太暗暗喊苦,看着寡淡如水的薄粥,心想要不要上万家道个歉,要不长久下去,她儿子别说进京赶考了,恐怕路费都筹不出来,等着饿死。
可是她又不甘心,儿子明明可以娶更好的闺阁千金,为什么要屈就一夕暴富的商家户,万家也就银子多到砸死人而已,哪构得上她家门槛,她非娶个官家小姐来气死万家。
「你明天去万家低个头,送礼赔罪。」曹夫子开口。
「老爷……」曹太太死撑着面子,端着举人娘的架子不肯放,认为她还没卑微到求人的地步。
「这样的日子你还想过下去?」要不是她眼高于顶,把他好不容易请人说来的婚事搞砸了,他们会落魄到连口干饭都没得吃?
万家有钱,而科举需要很多银子,只要谈成这门亲事,儿子上京就不用愁了,自有万家打点妥当,日后当了官也有用不完的银子走动,让官位坐得更稳当,升迁机会多。
单凭他们曹家是打点不了一切,他们欠缺人脉和银子,而万家补足了这一点,一个万家米便打通京官的门路。
偏偏他结发妻子太过短视,又太抬高自身了,把一座金子山往外推,让他一番苦心付诸流水。
万家不仅仅是景平县的首富,光他们家福运连连的六姑娘,这户人家日后肯定还有大造化,谁沾上了谁都会有大福气,偏偏他家少了一点运气,明明就要成亲家了……
「我……」看着日渐消瘦的儿女,曹太太心里难受。
「去吧!别再耽搁了,谁教你短视近利,看不清局势,连县太爷都对方家礼遇有加,咱们就一个举人儿子,你以为镶金嵌玉,能一飞冲天吗?」眠前的坎儿都过不去了,她还想当官夫人,万家绝对有本事让他们进不了京。
这边百般纠结着,为了该不该折了文人风骨而苦苦挣扎,那边的万家却是喜气洋洋,准备再一次的相看。
「娘,不要再为我妆扮了,要相看的是姊姊,你往我脸上抹粉点脂干什么,这香粉的味儿我不喜欢,太浓了……」哈啾!哈啾!真臭,加了铅粉,她都成了猴子屁股。
「你躲什么躲,要懂得打扮打扮,都是大姑娘了,要这么懒散,等你姊姊看好了人家,再过两年也轮到你了,上点粉精神点,别老是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好像没睡饱似的。」微浮的眼袋上点粉,把淡青色掩去。
当然没睡饱,她花了一夜酿酒,本来想着隔天一整个上午要用来补眠,没想到被她的娘狠心叫起来:「娘,你女儿天生丽质,肤色好得像抹上一层油膏,光亮光亮的,就别费心破坏我的天姿仙容。」
其实在镯子空间里,万福根本没做什么事,就靠一根手指头办事,从采果到洗果,然后晾干果子水分,将果子拍开口子,放入桶子,放入糖和酒石,而后用红泥封缸……
比较辛苦的是不能睡,要用眼睛一直盯着,这五年来的行善积德,她的法力也增进不少,进出镯子毫不费力,人在镯子内也能听见和看见外面的动静,并能小小的向外施法,像是取水、移动物品等。
她能控制死物,可是一遇到活的就不成了,在空间里的法力比起福地洞天差多了,她还得多行善事才能恢复昔日的道行。
万欢掩嘴一笑。「娘,你就别为难妹妹了,你也知道她不喜这些,况且她已经够好看了,你要是再替她打扮下去,我都不敢跟她出门了,你就当是饶过我吧。」
此话一出,宋锦娘瞪了大女儿一眼,随即没好气的笑道:「就你疼妹妹,把她惯得不像话,都快可以嫁人的姑娘,还像个野小子成天往外跑。」好在是晒不黑的体质,不然她又要开始担心家里多了一根会走动的木炭。
「我也疼姊姊呀!瞧她头上的九连珠金簪,腕上的祖母绿镯子都是我送的,我还打算让人用金丝做双金镂鞋,让她穿着风光。」一身金光闪闪,闪瞎每一双嫉妒的眼睛。
「啧!暴发户的嘴脸,欢儿,咱们得离你妹妹远一点,别跟她一样俗气,我还要脸做人呢!」一说完,宋锦娘抬高手腕,一只三两重的金莲缠枝缕花镯子闪闪发亮。
不用说,这镯子也是万福送的。
万家二房都晓得万福是个有钱的主儿,但真正多有钱却无人知晓,她的田地一年有两获,绝大部分交给万家米铺贩售,她只供应米粮却不插手米铺的运作。
而她不用上缴一半收入给公中,全是她的私房,一家人帮着瞒着,让她的私产越积越多,多到是首富中的首富。
「不会呀,我喜欢俗气,娘,我这一身能买下城里三进宅子了。」万欢朝妹妹眨眼,笑意恬柔。
「嗯!还是姊姊跟我亲,她不是亲生的,是后娘。」还嫌弃她财大气粗,若没点银子,哪能坑死眼拙的曹家,不到山穷水尽,又怎知柳暗花明的珍贵。
「还说,这张利嘴早晚撕了它,看着我是亲娘还是后娘。」宋锦娘作势要缝了女儿的嘴巴。
两姊妹抱在一起笑得乐不可支,和娘亲玩起东躲西逃的游戏。
「娘,你再欺负人,姊姊就赶不上相看的时辰了。」万福手一叉腰,摆出小管家婆的模样。
看着两个如花似玉的女儿,宋锦娘有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欣慰。「娘这次就不去了,你们自个儿要乖,别胡闹,不论成与不成都别在意,这个不行再找下个,咱们不急。」
其实她比谁都在意女儿嫁得好不好,这回的相看对象是个秀才,年仅十六岁,家境不是太好,仅有几亩薄田,靠着帮人书写书信赚点额外的润笔费,打算过两年存够钱再去考举人。
家中有三子两女,他排行老二,一兄一妹已成亲,身为老二的他不理事,家中财物由嫂子管着,日后娶了妻子也不用其妻帮忙负担家计,老大是长子,一肩担起责任。
换言之,万欢若是嫁过去便是次子媳妇,她的嫁妆是属于她个人的,以后陪嫁庄子、店铺的出息也是小夫妻俩所有,更免了操劳三餐的生计。
若有一天秀才家发达了,那也是大嫂掌中馈,搂着银子的万欢啥事也不必干,只管顾好自家相公、孩子即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