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老、病、死、爱别离、怨长久、求不得、放不下。
「娘!他们是谁?」好多奇怪的人。
看着原本很大,娘刻意拔草、除去杂木、扑土、搬石头固稳的空地,平常是他带着妹妹们玩的地方,如今被一堆莫名其妙的人占去了,感觉好像变小了许多,不太够用。
结着小身板的霜明眼中有兴奋和警惕,他想过去和他们玩,又怕被人赶走,小声的缩在他娘身后问。
「坏人。」十获不赦。
这是怎么回事?得寸进尺了,她只是来不及送人下山,好意地请他们喝涌泉的水,结果一个个就不客气了,真当自己家,占山为王了,喝完水后躺下来呼呼大睡。
操练了一晚后的确是累了,但也不能把别人家的门口当床,横一个,竖一个,睡得七零八落。
睡了一觉后也该走人吧!这叫为客之道。
但他们不。
几个小子架锅子起火,有的拾柴,有的淘米,有的切菜剁肉,好几个锅子一起煮,埋锅造饭了。
这会儿,把石屋前的空地当营地了。
李景儿能说什么吗?人家「人多势众」,她只能咬牙忍了,她还没蠢到拿刀子砍人。
这些是训练有素的军人,别看他们年纪小,没超过二十岁的样子,个个可是上过战场杀过人,刀尖沾着血。
只是这口气真的很难咽,说是坏人还便宜他们,根本是蝗虫过境,赶都赶不走。
「坏人?」霜明睁大眼,小拳头握紧。
「是呀!坏人,没人欢迎他们不请自来,另一种说法叫不速之客,咱们家这么小,他们人那么多,我们会被吃穷的。」李景儿拔着晒了几天的蘑薛和野生红枣,除去杂质和沙粒,让日光充分照射。
她又开始备粮了,一到秋天,山里的果实陆续成熟,例如山楂、野梨、酸橘、枣子、柿子、核桃、栗子等,这些都能储放很久,或是晒成果干保存,营养价值高。
山里的湿度高,蘑菇终年生长,长至下雪为止,其它草菇、鸡丝魅、黄榛蘑……要看情况,通常下雨过后比较多,李景儿只要见到了就不放过,七、八个月下来收了好几箩筐,她打算留一筐自用,剩下的过两天挑到山下卖掉。
有时运气好还能采到松茸,松茸煮饭香气十足。
山里的宝很多,就看人勤不勤快,真要填饱肚子并不难,山产野菜随人取用,果子虽小但也能吃出好滋味。
「娘,我不要饿肚子」霜月哭丧着脸,以为真要没饭吃。
「忍着吧!我们还有水喝。」人可以七天不吃饭,但三天不喝水就不行了,水是生命之源。
看向一直冒水的涌泉,霜明的表情像快要哭了,下嘴唇朝内,上嘴唇抿含,忍着不哭出声。
小模样真可怜,让人瞧了不忍心。
母子俩防贼似的坐在门口,一截树干两人当椅子分着坐,霜真带着月姐儿在屋内玩翻花绳,七巧板,但又不时地往外瞧,好奇地看看外面的人在做什么,有没有她们能玩的?
「景娘,你不要再编故事糊弄孩子了,我们的兵纪律严明,每个人都自带干粮和水,不会抢你的储粮。」萧景峰好笑又好气的轻拍孩子头顶,揉揉他后颈的肉。
「知人知面不知心,谁晓得你们真的守纪还是阳奉阴违,当兵的食量大,你确定带的干粮够吃?我一个妇道人家可挡不住你们侵门踏户的抢夺。」她影射兵匪不分家。
战乱时,兵比匪还凶,杀人劫财。
他一听,无奈的摇头。「一会儿我会整队带出去,你这儿较偏僻,我前后查探过了,少有兽踪出没,我再带人看看,能避免的危险尽量避免,有凶猛兽类我一并清除。」
「假公济私。」她不领情。
「晚一点我让人把猎到的猎物给你送来,你看要现吃还是用盐先腌着,我这次上山带了二十斤盐上来,够你腌制一季的腌肉。」她现在欠缺的是现宰的鲜肉,几十个兵一次能扑全。
绵延几百里的大山猎户不多,也就几户而已,所以山里的猎物颇丰,他们夜行军就发现一处野鹿栖息地,四、五十头鹿群聚售在水草丰美的水源地,没被捕猎过见了人竟不知躲闪。
萧景峰原意是想劝她下山,他另外为她安排住所,可是看到母子几个自给自足,怡然自得的过日子,这话到了嘴边就说不出口了,他们看起来很快乐,一点也没有远离人群的愁苦。
李景儿的话他用心想了一遍,以目前的情形,他们是回不去萧家,他爹,他娘,甚至他两个兄弟都不可能接纳非自家的小孩,除非他分了家,独自成一户,当做自己的主。
以前他从没想过要分家,再苦再累也要一家子不离散,同甘共苦,和睦相处,他吃点亏不算什么,一笔写不出两个萧字,血脉相连。
可是听到兄弟为了银子居然要卖他女儿,不顾手足之情地毁了月姐儿的一生也不在乎,他浑身悲凉的想着:他到底在做什么,牺牲了自己却换来亲人的狠心背离,还赔上自个儿的妻女,值得吗?
分家再也不是不可承受之重,树大要分枝,人一多就要分开过活,他为萧家人做得够多了,如今得为自己着想。
人心偏左,少有例外,萧景峰的心自是偏向为他生了一个女儿的妻子,虽然两人算是和离状态,但他不会放手,就算要求人他也会求到破镜重圆,再续夫妻情分。
「你还要再来?」李景儿不满的瞪人。
看她腮帮子一鼓,怒目横视的模样,萧景峰忍不住笑出声。「操练过后我有十日休沐。」
「关我什么事?」
「想好了要做什么了吗?」他是很好的短工。
李景儿把目一横,用干蘑菇扔他。「不行,休想,寡妇家不收留男人,你哪儿凉快哪儿去。」
「你男人还没死,你要当寡妇还早得很。」他都气笑了,人活得好好的非要说自己是募妇,咒他早死吗?
忌讳。
「我当我的男人死了」她下巴一扬,十分挑衅。
没死的话她走得了吗?
「要不要验证一下你的男人死了没?」面对她的猖狂,萧景峰笑得危险地逼近,温热的气息拂向她面容。
男人的骄傲不容许一再挑战,他也是刚成亲不久便离家,和妻子温存没几回,血气方刚的他需要一个女人。
「你……你想干什么?」她心口忽地一跳,双颊染上霞色,连忙抱住儿子搂在胸口。
看妻子丰盈双峰被个没有眼色的臭小子压住,微暗的黑曈浮上不快。「里面有床吧!我们再生一个。」
「萧景峰,你要不要脸呀!欺负我一个弱女子。」无耻至极,男人的脑子只有豌豆大,想的全是那档子事。
「一个弱女子能摆弄出一群男人都快破不了的陷讲?你知道那些蜂差点害死我吗?我又痒又痛,全身红肿,在冷水里泡了三天。」
最难熬的不是冶疗过程,而是同袍的嘲笑。
找个人找到深山野岭去,还被蜂群叮得满头包,见到的人皆捧腹大笑,说他遇到山精山魈了。
「我那是为了自保,何况蜂群为什么不叮我会叮你,那表示你的人品太差。」一想到他被虎头蜂满山追着跑的情景,李景儿忍不住噗嗤一笑,前世她第一次到民宅摘蜂巢时也闹了不少笑话。
消防员是十项全能的救难英雄,上山下海都得去,她遇到最离谱的一件是有个老太太拐杖掉了,她在自家打电话请求消防队救援,可她不是要找拐杖,而是要求消防人员把她从二十三楼背到一楼,她要去医院探望住院的老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