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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随即又想到:「你们财神不是受限天命,不能胡乱改变凡人财运,小改无妨,大动不行,你烧了他们的铺子,不会受罚吗?」财神不若穷神自由,他们赏赐的每一笔财,都是天注定赐予该凡人的,增减不得。穷神则不然,路见不平,拍散恶人财气相助,全凭两字,爽快!他不会同她提及受罚之事,他既出手,自是作好了领受的准备,觊觎她美貌的恶少,仅拍散些许财气,怎能解他之气!

  「你别只身乱闯,凡间诸如此类的劣徒数之不尽,快些回去。」

  「我在府里很闷呀!出来行侠仗义,凡间劣徒能把我怎样?我堂堂穷神——」

  堂堂穷神,被区区一个财神之孙,提着领子,捉回魏府,结束这一回合的穷神之乱。

  这一夜,热得有些难入眠,荷塘里蛙鸣响亮,她好几回正要睡去,又被呱呱扰醒。

  床榻间铺着玉石凉席,刚躺下去舒爽,可体温煨久了,又显得太暖,她隐约感觉自己踢掉被子,迷迷糊糊被蛙叫吵醒,被子却妥妥盖回腰际……她恍忆儿时,老爱踢被子,娘亲便把小被被折成一圈,绕在她腰上固定,笑说千万别露出肚脐,才不会染上风寒。

  她那时还小,不太记事,连娘亲的模样也记不全,只记得娘身上香香的气味、轻拍她胸口的温柔力道,以及浅笑叮咛的声音……

  窗外月光并不亮,照不全屋内,微微银白的光华,仅镶在窗扇周遭一小部分,床帐这端仍处于黑蒙,然当了神之后,夜里识物已非难事,无关乎废柴与否。

  她这根废柴再度醒来,是因为窗外蛙鸣声乍止,瞬间静悄悄,她方感奇怪,一翻身要听得仔细,竟滚进了一个怀抱之中。

  床幔里,仍圈住一夜浓黑,但眼前披散而下的金发光芒灿灿,丝毫不受暗夜影响。

  「……你怎么在我床上?」因刚醒,她嗓音有些哑,夹带浓浓睡意的鼻音,一时忘了该从他怀里滚出去,悝忪看着白日里,很无礼、很僭越、很不留情面把她拎回魏府,关她禁闭的男人。

  「不然我该在哪?」睡她的床,躺她的枕,盖她的被,鎏金不见半点扭捏,更无挣扎或良心不安,行径理所当然。

  「你不是应该日夜守着魏倾城,保他毫毛无损?」她声音渐渐恢复,少去刚睡醒的迷糊,变回他熟稔的微扬嗓子,像在质问人,却无质问的咄咄逼迫。

  她卸去多余脂粉,一张脸蛋素净白皙,比起平时浓妆艳抹,看上去要年轻许多,长发未加梳盘,宛若泼墨,铺于精绣枕面,光泽如水光流溢,整个人显得好娇小清纯,仰头觑他的模样,没半点劣神榜上穷神的风姿,单单纯纯,就是个漂亮女娃儿。

  鎏金就着夜色看她,竟看得有些痴了,直至忆起该要回答她,已是停顿好半晌。

  「他今夜不太方便。」况且,他也没兴趣去替魏倾城守夜。

  「保护人还得管他方不方便?他有什么不方便的?」她又问。

  「……他召了侍妾。」「呃,那的确是不太方便……」她真笨,男人的不方便还能是什么?她早前两句就该打住,何必追问下去,自掘坟墓,讨尴尬。

  说完,她又觉得不对:「但你也不该夜闯我香闺呀!被别人看到,我清白怎办?!」

  「天尊记忆力真不好,容我提醒,你的清白已经自毁在我手上。」他眸中掠过一丝浅笑,见她脸庞转为滟红,那丝浅笑,又加深了些:「再者,全魏府谁能看见我?我不像天尊鲁莽,做事从不顾后果。」语尾还要人身攻击个两句才甘心。

  「睡过一次就代表能随便你睡第二次第三次吗?!」她话全然不经大脑,自以为义正词严,这次总算没忘了由他怀里挪走,红木床相当大,足以拉开一段距离,方便她瞪他。

  「不能吗?」他好笑地问她,故意挑她会反应激烈的答案说。

  近来察觉,撩拨她气呼呼的模样,是件颇舒心悦乐之事,增添此趟枯燥任务的乐趣。

  怀财没料到他有此一答,还答得忒无耻,一时愣呆,回不上嘴。

  大骂他畜生当然很解气,可她自己不是没动过这等畜生念头,尤其穷神第四代做人失败,还没有着落,她便曾默默思忖,要不要二度对他下毒手,再睡他个一次两次……

  骂他畜生等同于骂自己畜生,这种自打嘴巴的事,她做不出来。

  「这、这要看情况啦……」她她她她她胡乱回答什么鬼呀呀呀,想替自己留后路也不是这么没节操吧?!这答案,听起来就像她欢迎他继续睡几回。

  果然她一说完,他倾身靠过来,她立即准备伸出双掌推拒,做做样子是一定要的,总不能马上举臂环抱他,那太饥渴,也太猴急了,对吧,呃?呃呃?——他帮她将薄被盖回腰际,似乎由她神情看懂她心里所思,薄美唇线微扬:「我不会对你做什么,只是挤同一张床,这几日,我也都是睡这里,是你睡得太熟,浑然不察,若真要对你出手,早就出手了。」凭她,又怎能阻拦他?

  她双掌扑空,人家根本没打算压过来,又很君子地躺回原位去。

  她僵硬收回手,突然觉得很生气:「我知道你对我多没兴趣了!你不用再三重复!」

  都不知该先气他没问过她意愿,偷偷摸摸溜上床榻睡了好几日,还是气他偷偷摸摸溜上床榻睡了好几日,竟没对她胡来?!

  想想真是忒悲惨,要他出手,只能凭靠霉神药物,否则他对自己全然没有遐思,她身为女性的尊严,被重重击碎,荡然无存,渣也没留下,她万念俱灰,此生无望,随便他爱正睡仰睡趴着睡,她都没力气反对了。

  反正在他眼中,她跟一床被子有何差别呢?

  她翻身背对他,决定独自拼凑破碎的尊严,以及接受自己沦为被子的现实,领悟被子人生。

  「快睡,别胡思乱想,熬夜不好。」他顺势由她身后搂住她,让她从被子晋升为抱枕,无益于恢复女性尊严。

  「哪睡得着?热死了……你还贴过来。」她生无可恋,嘴上埋怨。

  「这样还热?」一阵沁凉,从他贴熨的肤上传来,像徐徐秋风,阵阵凉爽舒服,虽然隔着衣物,仍能清晰感受。

  她本想挣开他,却贪图凉意而无法行动,明知这样太没原则,还是忍不住想着再赖一下下。

  一下下就好……

  感觉怀中之人的呼吸,随时光寸寸流逝而趋于平缓,双肩紧绷的防备渐松,身躯软若甜蜜糖饴,全然偎填在他胸口。

  确定她已然熟睡,鎏金将她更往怀里带,自然未遇半分矫揉挣扎,随其搂抱,她这般乖顺温驯,大抵只有此番时刻。

  「到底还能多迟钝?自己的身子,自己都没留意?要让人多不省心。」他的唇抵在她发漩,低低吁叹。

  本可直接趁她熟睡,拿被子把她里了捆了,强行带回小破屋,省得她人间闯祸闹事,但放她回去,自己无法拨冗盯着看着,又怕她不知闹腾出多少事。

  她说错了一件事,在魏府再见她,他并非不高兴,只是太诧异,诧异自己看见她时,胸中沸腾的喜悦。

  自己竟是那般想看见她。

  他觉得莫名,觉得不可思议,觉得失去了控制,于是强逼自己淡定,他淡定时,向来面无表情,瞧不清喜怒。

  可她,从来都是他仙途中的脱序、搅乱春水的一颗顽石,在他淡定之后,又给他重重一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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