巴可蕾茫然无措地抱住自己发冷的身子,他根本没回头,看着他的背影,她彷佛可以感觉到他有着很深的失落感。
她的心揪得很紧,几乎快无法呼吸。
这是怎么回事?她有说错什么吗?她说的都是实情,她保护了自己,也不造成他的心理负担,这难道有错吗?
她关上教室的门,全身无力地跌坐在地板上,曲膝,蜷起自己,他的反应让她难过得好想哭。
他并没有她想象中那么无情的样子,反倒是她比较无情,她似乎是伤害了他……
她想理出个头绪,但脑袋里除了他忿恨受伤的眼神外,她无法想起其他。
枯坐了许久,她闻到食物的味道,回头看,柜子上有他带来的提袋,拿下提袋,打开一看,里面装有两个便当,是日本料理餐厅的高档餐盒。
她打开那两个餐盒,一个装着心形的西红柿蛋炒饭,缀着香草,一旁还有汁多味美的日式炸鸡,另一个便当装着各式握寿司……
这个香甜的西红柿蛋炒饭是要给她的吗?以她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吃这么女性化的便当。
看来,他原本是想先和她一起用餐的。
一股热流在她心里漫流,眼泪突然就冒出来了,她不知为什么会想哭,她不是不相信他对她有爱吗?不是她自己先撇得一干二净吗?
其实只要相处时彼此是真感情,都值得去珍惜。她不必害怕被甩,说不定到时候先厌倦的人是她自己,她为何非要把他往外推?
假设他来真的,那她急于撇清关系的样子,一定是伤到他了。
他要是心里没有她,他根本不会一副受伤的样子。
所以结论是……他来真的。
唉!她心里也是爱他的,可她都把话说死了,依他离去时头也不回的样子,他是不会再理她了。
她流了满脸的泪,难过得快死了。
铃铃——
舞蹈教室的门被推开来,传感器发出悦耳的铃声,她心底升起一线希望,挥去脸上的泪,调头去看,以为是项仕鸿回来了……
进门的是吃饱饭的学长,他环顾四周,看教室只有她一个人,脸上挂着泪痕,捧着便当坐在地上,小心地问:“那位项先生呢?”
“他走了,不上课了。”巴可蕾淡然地说,心里有说不出的失望。
“你没事吧?”学长蹲下身正色地问。
她吸了吸鼻子,摇头。
“他是不是你男朋友?”
“你怎么这么问?”
“他一进来时,看到我和你在排舞,眼神好像恨不得要把我宰了。”学长惊险地说。
“有吗?”她并没有发现,那时她看都不敢看他。
“从实招来,他是不是?”
“他……是。”只限于昨晚,现在应该不是了。
“那你应该先跟他预告有男教师在场,造成误会可不好。”他心想那位项先生可能是愤而离去。
“对你真不好意思,下次不会了。”
“别那么说,我先走了,晚上社团还有一堂课。”
“你的钟点费我仍会记下。”
学长拍拍她的肩,立起身,拎了背包洒脱地走了。
舞蹈教室里静悄悄的,只剩巴可蕾。
项仕鸿本是今晚最后一个学生,但他不会再回来了,也可能从此以后都不来了。
要是他不来,她得把学费退给他。
她合上便当,舍不得吃掉他给的爱心炒饭,低落的心情也让她吃不下,她想把它冰在小冰箱的冷冻室,就当作……一个纪念。
而握寿司的便当不能久放,待会儿她去武馆向大哥借车时,就送去给学员们分享了。
虽然项仕鸿被她气走了,晚上她还是要去替他巡夜,他能平安,她才能安心。
她爬起身,进房换下舞衣,进浴室里冲澡,梳洗更衣后,她走出舞蹈教室,略微整理后才熄灯,出发去武术馆。
第6章(2)
深夜,半山腰的独幢豪宅没开半盏灯。
幽暗中,项仕鸿独坐在二楼书房外的花园阳台,他身着晨褛,长腿搁在休闲桌上,整个人动也不动,心情恶劣到连美股盘势都懒得看。
他被巴可蕾气坏了,也痛恨自己居然满心失恋的痛苦。
从来不曾有人带给他如此深的挫折感,他付出情感,她竟然没当一回事。
他活生生当了猪头。
她无情的话像苍蝇一样在他耳朵嗡嗡作响,挥也挥之不去。
可恼又可恶的女人,害他像个呆子。
噗噗噗……
什么声音那么吵?
声音持续好一阵子,他不耐烦地挪下双腿,起身走到阳台前的栏杆看个究竟。
原来是辆车子正开上山来,经过他的门前,吃力地绕向后方山路,噗噗叫的引擎声在静夜里听来格外扰人。
他从未在这么晚还待在户外,也没见过这辆车,他的邻居不太可能有这么破的车,大概是上山夜游的游客。
他不加以理会,坐回椅子上,隔了约五分钟,噗噗噗的声音又来了,这回那声音听起来变成“噗……噗……噗……”,像车快挂点了。
他低咒,恼人的车声突然中断,接着有人开了车门。
他起身,看是谁半夜不睡,上山来吵人?
就在他的左前方路上,他看见街灯下有抹纤细的人影,枯站在冒烟的车前发愁,她长及腰的秀发宛如涓瀑,身上穿着日系甜美风的露肩伞状上衣和短裤,配着平底凉鞋,雪白匀称的小腿绑着细细的鞋带,性感又动人。
巴可蕾?
怎会是她,都几点了她不睡,上山来做什么?
他该下去看看吗?她的车好像故障了……
不不,他万万不能理她,他不能连基本的尊严都赔上。
他冷冷地看着她试着在开引擎盖,怎么使劲都打不开……
傻瓜!连引擎盖都不会开,那得先在车内将开关打开,盖子才掀得起来。
他多想用力地嘲笑她,可他办不到,在这大半夜里,她一个人若真处理不来该怎么办?还有,她有没有带手机,知不知道道路救援的电话?万一她什么都不懂,是要徒步走下山吗?纵使下得了山,这时间没有公交车,没有捷运,一个女孩搭出租车多危险?
说不理她,偏偏他心里就有千百个理由,迫使他非去理她不可,唉!
他的脚步移动了,往内走去,更衣下楼。
巴可蕾正愁苦着一张脸和大哥的老爷车奋战,使劲地想打开车前盖看个究竟,双手都弄脏了,但它不动就是不动,真不知回去该怎么向大哥交代才好?
“需要帮忙吗?”
她突然听见项仕鸿的声音,吓了一跳,黑黑的两手僵在半空中,侧过头一看,他竟出现在他的家门口。
她喉咙梗住了,欲语还休,而他朝她走来了,他每接近一步,她的心跳就愈急促。
“没听见我问你吗?”他站定在她面前问。
她脸色苍白地望着他冷硬的表情,久久才出声说:“你怎么还没睡?”
“被这辆车吵醒了,这是谁的车?”他把睡不着的责任全推给她。
“我大哥的。”
“你这么晚了不睡,上山来做什么?”
“我……”她想着要不要告诉他,她时常都鸡婆的上山来替他巡逻?
“算了。”他一脸冷然地说,怕再往下问,答案是上山来跟谁约会,他会受不了。“有道路救援的电话吗?”
“没有。”面对他一径冷漠的脸色,她很难受。
他用自己的手机拨打,通知拖吊车前来处理。
“等一下,二十分钟就到了。”他合上手机,冷冷地说。
“你干么要帮我?”她迷惑着,他的举动很热心,态度却是冷冰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