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青闲绷着的脸,在听见女儿的话后也缓了几分,他知道以女儿的性子,是不可能将她一直拘在这九狮山上不让她下山,为了她日后的安全,他想了想,给女儿提一个建议。
“去同你四师叔学些制毒的本领,日后带些毒药在身上,谁敢欺你,你便毒死他。”他不认为使毒是旁门左道,只要在女儿遭遇危险时,能助她脱身便好。
闻言,穆未冬连忙道:“欸,随意毒死人那可不好,有伤天和,只消毒昏他,让他以后都无法动弹就成了。”
汤晴光觉得娘更狠,毒死还能落得一个痛快,毒到以后都无法动弹,那岂不是要一辈子都活受罪吗。
不过爹的话让她动了心,她决定明儿个就去找四师叔学做毒药。
祈兆雪一行人骑马来到南化城,再过一、两日就能抵达勺江城。
此时天色己暗,他们在南化城里找了间客栈,包下客栈后方一处两层楼的屋子。
祈兆雪睡在二楼的一间厢房,夜里,他在床榻上翻来覆去,迟迟无法入眠,索性坐起身,从枕下拿出汤晴光给他准备的那包物品,眷恋不舍的摸着。
这些是她亲手为他准备的,这几日夜里,他总要拿出这些物品一看再看,看着这些,想着她念着她,那种心头涨满了思念的感觉有些折磨人,但带给他的是更多的欢喜。
“晴光,等着我,我会很快去找你。”他会让她像他这般,死心塌地的喜爱上他。
他轻阖上眼,眼前浮现她翘着嘴角,露出梨涡灿笑的模样,但鼻翼间忽然窜入一抹异样的味道。
他倏地睁开眼,黑暗中,漆黑的眸里掠过一丝寒光,他迅速服下一颗解毒丹后,起身穿上外袍,将手上那些东西分别塞进怀里,从墙上取下他的剑。
手持着剑,悄声来到房门口,他屏气凝神的静待着。
稍顷,房门的木栓被人从外头用刀子给撬开,有人推开房门进来。
祈兆雪不动声色的躲在房门后,默默的数着进来的人,一个、二个……五个,竟然来了这么多人,黑暗里,他瞧不清来者是谁,但隐约瞧见他们直接往床榻而去,其中一人举起手里的剑,便朝床榻上猛然刺去。
下一瞬,对方吃惊的喊了一声,“空的,床上没人!”
随着这道嗓音落下的,还有几道惨叫声,祈兆雪从背后将其中四人一剑毙命,快得让他们只能在死前发出一声痛嚎。
举剑要暗杀祈兆雪之人瞧见手下竟在一瞬间倒下四个,他面上一惊。“是谁?”
祈兆雪认出此人的嗓音,抑住怒气,冷静的质问他,“曹璘,是谁命你们来暗杀我?”他没料想到这队要护送他返回勺江城的侍卫里,竟有人想暗杀他。
“既然已被世子发现,那么就请世子留在这儿吧。”见形迹败露,曹璘也不再遮掩,扬声朝外大喊一声。“来人,拦住世子,不能让他逃出去。”
他这一呼喊,外头瞬间涌入十几名侍卫,挡住房门口。
祈兆雪见不只曹璘他们几个,竟是全部侍卫都叛变了,既错愕又震怒,“你们杀了我,就不怕回去后无法向我爹交代吗?”
“侯爷都自身难保了,又怎能顾得了世子。”那曹璘冷笑了声。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那位大人允诺他们,只要干成这事,待回去后,会将他们连升两级。
平日里他们这些侍卫干几年都升不了一级,如今能有这升官的机会,放过就是傻子。
他也不再啰唆,嘁道:“点灯,动手。”
霎时间,有人燃亮屋里的烛火,屋里一亮,众人看清祈兆雪的位置,随即便持剑一拥而上。
祈兆雪举剑杀了两人,曹璘适才所说的话令他心惊,这些侍卫胆敢叛变暗杀他,定是侯府里出了什么变故,他担忧父亲和弟妹们的安危,想尽快赶回勺江城,不愿与他们多作缠斗,想起什么,他掏出怀里一包毒粉,扬手朝他们洒去,下一瞬,便飞快撞破窗子,从二楼一跃而下。
那些侍卫提步要去追,但走了两步,便纷纷倒地不起。
第6章(2)
星夜赶路,祈兆雪终于在翌日晚上来到勺江城外,他脸上已戴回那张汤晴光留给他的人皮面具,原本俊朗英挺的面容,顿时再变成丑怪不堪的模样。
此时城门关闭,要等到天亮才会开城。他在勺江城外找了个地方休息一夜,翌日一早,便随着从各地前来勺江城的百姓,排队进入城里。
“大叔,怎么这城里官兵这么多?”走在通往侯府的大街上,祈兆雪见到来来往往巡查的士兵,不动声色的向一名路过的大汉打听。
“你是今儿个才从外地来的吧,所以不知道这事,咱们侯爷日前遭人刺杀,身受重伤,这几日官差四处在搜捕那名刺客。”
“那侯爷的伤势怎么样了?”得知父亲受伤,祈兆雪急问。
“听说伤得很重,都昏迷不醒好几天了。”
“那么如今侯府的事是谁在做主?”祈兆雪心念电转间想到,他不在,父亲昏迷不醒,是谁派那些侍卫去护送他回来?与收买万杀盟杀手追杀他的是否是同一人?
“据说是侯爷的二弟在做主,说来这侯府近来也不知怎么回事,先是世子在外头被刺客袭击,如今下落不明,接着侯爷也遭刺客刺伤,不知会不会是北辰、安东还是镇西那边的人干的。”
大宁王朝如今由四方诸侯把持,形同割据的局面,这七、八十年来,四方诸侯之间虽无大战,但偶有一些零星小战事,这大汉怀疑,南风侯及世子先后出事,说不得就是那三方诸侯其中一方所为。
听完那大汉所说的话,祈兆雪眼神阴鸷,让那张丑陋的脸孔显得审加可怖,把那大汉吓得快步离开。
祈兆雪用力掐紧掌心,抑下想赶回侯府的冲动。
如今情势不明,他不能贸然回去,此番遭万杀盟追杀,若说让他学得了什么,那就是隐忍和谨慎,尤其在危险关头,更须步步为营,才能拼搏出一条生路。
此时他的忍耐不只是为了自己,更为了爹和弟妹们。
他紧绷着下颚,走往另一个方向。
酒楼的雅间里,先到的孙哲在瞧见武浩进来后,迫不及待的问了这段时日他天天问的话,“可有世子的消息?”
自从在桃花镇失去世子的消息后,他们找遍能找的地方,都打探不到世子的下落。
“没有。”武浩面色沉重的摇头。
“如今侯爷昏迷不醒,世子也毫无消息,真是急死人了,万一侯爷他……”
武浩低喝了声,“别乱说话。”
孙哲讪讪闭上嘴,沉默须臾,他挠着脸,迟疑的说:“武浩,这侯爷和世子接连出事,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前阵子他们出城去寻找世子,遍寻不着,不得不先回勺江城。回来便听闻侯爷遇刺的消息,他们两人想去探望侯爷却被拦住,而原来的侯府总管也被撤换,让他越想越觉得有问题。
武浩瞟看他一眼,似乎对他所说的话并不惊讶,径自为自个儿斟了杯酒,才问:“怎么个不对劲?”
“我怀疑这一连串的事,是有人暗中布局设计。”他说出自个儿的怀疑。
武浩难得的夸了他一句,“哟,难得你这脑子也能想得出来。”
“我怎么就想不出来了……”下一瞬,孙哲瞪大眼,“你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你知道什么?”
“我只担心如今整个侯府已成了一个笼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