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的家世已经够显眼了,不需要再锦上添花,要低调,不要引起当权者的注意,花开自逍谣。
可是名为隐华却隐不去光华,这朵奇世绝花还是被先帝盯上,强取豪夺的摘走。
第5章(1)
“想不想出宫看看?”
“出宫?”
闻言,夜隐华双眼一亮,杏眸如秋水般盈盈,让人惊觉她的姿色不下萧凤瑶,甚至比她更美。
萧凤瑶艳色过人,妩媚妖娆,夜隐华则是清灵如仙,出尘脱俗,只是面瘫让她看起来严肃,不好相处,因此大多数的人都会忽略她的容貌,只注意她的身分。皇后,何其尊贵,岂可以目视之?
事实上她对自己的面瘫也很为难,私底下的她喜欢小孩、小动物,喜欢吃好吃的东西,并有收集小饰品的嗜好。
她的内心很少女。
可是小孩子一见她就哭,母亲的身子不好,她不能养猫养狗,入宫后她更不能有任何偏好,否则她喜欢的东西不是不见便是消失,有一回她养在水缸里的鱼一夜全翻白肚。
从那时她便明白不能表露出一丝喜好,也不再和活物亲近,好在她面瘫看不出情绪,别人也无从打击。
唯独循私的弄了个小厨房,把伺候她多年的丫鬟等晴和听雨弄进宫,当她嘴馋时就让她们弄弄点心解解馋。
珊瑚和翡翠则是在她入宫前就嫁人了,一个嫁给府里的小管事,现在也是管家娘子,管着她在娘家的院子,虽然她回府省亲的机会不多,一个被她嫁妆铺子的二掌柜娶走了,如今已是两个孩子的娘了。
古人的生育真是太早了,生个孩子就是在拼命,十五、六岁当娘,鬼门前走一回。
“去不去?”君无垢眼带笑意,宠着他心爱的小姑娘。
“去。”管他是不是陷阱,她在宫里都快闷出病了。
她话音方落,藏不住本性的君无垢拉着她的手就要出宫,幸好等晴、听雨以及女官木兰和苏静及时阻止,他们才换上寻常百姓的衣服,做富家老爷、夫人的打扮,明卫八名,暗卫二十名,以及等晴等人,一行人悠悠哉哉的从侧门离开,两辆黑蓬马车跟在后头。
“亲亲,喜欢什么我买给你。”终于不用再自称朕了,君无垢感觉肩头轻了,气顺了,浑身舒畅。
“皇……二爷,你又忘了。”夜隐华差点脱口喊他皇上。
看着街上的铺子和来往的百姓,不知是她压抑太久了,还是心情突然放松了,感觉和以前大不相同。
才入宫几年而已,她觉得她的心都老了。
“二爷好,你就喊我二爷,爷的……华儿说什么都对。”别人或许看不出,他却能从她少有表情的脸上看出她的情绪,明白她是在不高兴他不长记性,他连忙改口,乐得哈哈大笑。
“别嘻皮笑脸的,真像……”唉,她怎么又想起那个人了?可是他们的说话方式越听越像,还有那发亮的眼神……
蓦地,她抬手轻按胸口,她觉得心跳较以往快了些,他灼热的神态令她心口发烫。
明明是如此不同的两个人,为什么阳近她老犯迷糊,将他们看成一个人,莫非她病了?
“你要说我像肃王?”君无垢挑眉一笑,握住她莹白小手,旁若无人的走在人群中,神情颇为得意。
亲亲是他的,他能光明正大的牵她的手,青天白日下行走在世俗的眼光中,他能明白地告诉百姓,这是他的妻子。
他要的永远只有她,打从在书画铺子初遇她的那一刻起,他便知道不同了,他的心镌刻上一道小小的身影,即使她不笑,他也觉得她笑若春花。
不能拥有的遗憾弥补了,原本因为错过而失落的心,再次满溢了欢喜,他得到一次重生的机会,他会努力把握,将这副身体占为己有,成为它的新主人。
生生死死,死死生生,花开花谢,日落日出,他终于在滚滚红尘得到了伊人。
“二爷不介意?”若是以前的他肯定会脸色一沉,冷言冷语讽刺她不守妇德,不堪为范。
他笑了笑,“活着的是我,有何好介意。”
他终究没说出实情,这种事有谁能捺受?他至今有时还会从睡梦中惊醒,低下头看看穿胸而过的伤口在不在,他是否又变回没人看得见的魂魄,在皇宫里四下飘荡,只能对月欷吁。
似是想通了什么的夜隐华微微颔首。“说的也是。”
皇上只有一个,不管他内里变成什么,在文武百官的眼里他还是皇上。
这么一想,她的心头宽慰了许多,脚步也不由自主变得轻快,虽然仍然没有什么表情变化,但能让人感觉到她由内而外散发出喜悦。
快乐是有渲染力的,一个传一个。
“亲……华儿,看,杂耍,猴子打鼓,它像不像你十岁那年收到的木雕?猴子屁股还是红的。”高兴过了头的君无垢没有意识到自己说了什么,一出皇宫,他的紧绷感一下子全都放松了,也少了戒心。
夜隐华愣了愣,轻轻的点头,她记得那个猴子木雕,足足有她半个手臂高,肃王那时还是五皇子,第三次爬墙爬进她的院子,咧着一口白牙祝贺她生辰,还说每一年都要来。
一直到她被赐婚,人不在京城的他照样年年送礼来,有时是一把刑刃,有时是老虎的尖牙串成的顶链,有时是刻上诗词的马蹄铁……最后送的是及笄时插簪的兰花簪。
那时她不懂其意,让等晴收到首饰盒子里,等她当上皇家儿媳后,她才从长望口中得知送簪的含意。
只是为时已晚了。
还君明珠双泪垂,恨不相逢未嫁时。
他们终究是无缘。
“打赏,打赏,猴子来收钱了……哎哟!华儿你……你干么掐我?”还好他皮厚肉多,不怕掐。
“会痛?”她问。
“痛。”肉做的怎么不痛?
“会痛就好。”他是活人。
一头雾水的君无垢皱着眉头。“打情骂俏要在闺房内,我皮粗肉厚,到时候你想怎么掐就怎么掐。”
她看了他好一会儿,才道:“你长得很好看。”
以前她没正眼瞧过他,因为没当他是丈夫看待,也不在乎他长相如何,两人成婚数年,她只知他的大概轮廓,平常都是以衣饰颜色辨人,不认错人就好了。
宫中只允许一人穿明黄色,那便是皇上。
“我当然好看……”他先是洋洋得意的咧开嘴笑,继而想到什么,嘴又抿成一直线。“五弟生得比我好看。”
他不忘吹捧自己。
“都好看。”在她看来都一样。
君无愁俊美无俦,生就一副惹来孽缘的桃花相,君无垢清逸俊秀,身形颀长若竹,斜眉入鬓,风姿卓绝。
从外表来看,两人的容貌都是上上选,只是一个生性风流多情,一个玩世不恭,高傲霸气,他俩站在一起不分轩轾,外貌上也有六分相像,兄弟俩的模样都像先帝。
“都好看?”他抿直的唇微微松开。
“是。”在她眼中没有美丑,只有顺不顺眼。
君无垢表情一柔,再一次露出有妻如此夫复何求的傻笑,拉着她的柔白小手又到桥底下看人捏面人、射飞刀、捏糖画、做大饼……几十个摊子排了好几排,不嫌烦的一个一个逛。
本以为先喊累的会是鲜少出门的女人们,没想到汗水直滴的竟是看来比谁都玩得疯的君二爷。
“二爷,歇歇吧!”面白无须的常顺小声地劝说。
“歇什歇,没瞧见夫人尚未尽兴……”话没说完,君无垢大口喘着气,潮红的脸色转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