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语双痛哭失声,「我错了……我错了,我对不起爸妈……我伤了妈妈的心……」
冷湘轻拥著她的肩头,「乖,别哭了,傻孩子,你妈不会怪你的。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下午我再带你回花莲好吗?」
隔天早上,冷湘的家却来了一个意外的客人。
晨跑回来的贺健庄神秘兮兮的挨近冷湘,「老婆,有个奇怪的人一直站在我们家楼下,我早上出门时就看到他了,他说他要找语双,我骗他没这个人,可是他还一直站庄那里!」
「谁?」冷湘跑到窗口一看——唉!杨少怀。「语双不会见他的,」她摇摇头,「我先进去问问语双。」
冷湘进语双房内,将杨少怀来访的事告诉她,只见—夜末睡的语双惊恐的直往墙角缩,「不!不!我不要!阿姨,我不要,我真的不要……求求你,我不要见他……」
「好,好,你别急,」冷湘拉著她,「可是……事情总要解决的,双儿,你总不能一直躲著他。」
「我不要,我就是不要见他!」语双拚命的摇头。
这时客厅中传来贺健庄的呼喊:「喂喂!你做什么?我已经说没有这个人了,你别乱闯啊!喂——」
「他闯进来了,」冷湘说,「我先下去看看。」
杨少怀一见下楼的冷湘,立刻冲上来,「冷湘阿姨!我知道语双在这裏,求求你让我见她!我一定要见她!」一身落魄得像逃犯似的杨少怀是连夜披星戴月赶来的,他昨晚才听冷蔷说语双人在台南。
「你……」冷湘被他坚若磐石的神情所撼动了,看来这年轻人今天不见到语双是绝不会走的。「她在房裏,」冰湘指著楼中楼的二楼,「上去右边那一间,少怀……不要太逼她,她现在情绪仍不稳……」
「我知道。」杨少怀重重的一点头,然後大跨步的奔上去。
他轻轻的旋开门把,房内他最心爱的女孩正用大床单把自己紧紧的裏起来,缩在墙角,只露出两只惊惶的大眼睛。杨少怀只觉心中一阵狠狠抽痛。
「语双,」他轻轻的走向她,「为什么要怕我?我是少怀,我是你的少怀,你的未婚夫啊!」
「不要碰我!」语双反弹般的往後退,雾茫茫的大眼裹已蓄满泪水,「你走吧,」她哽咽的说:「我真的不想见到你……请你走吧!」
「我为什么要走?我是你将来的丈夫,是这—生一世要和你厮守到老的人。」杨少坏箝制住她的肩,托起她尖瘦的下巴,强迫她面对自己。「语双,」他眼底的心痛深情已足以揉碎她,「如果你是因为你的身世而躲我,那是对我的一大侮辱,更是对你母亲的不敬!你把我看得太肤浅、太不值了,我爱的是你这个人,就是你,不管你是什么身分我都爱你,我更不觉得它有什么可耻的,更何况——」少怀垂下眼睑,「该说抱歉的是我……是我母亲造成的……」
「而如果你是为了我母亲所做的事而不想见我,语双,你真的要因上一代的恩恩怨怨而判我死刑?永世将我放逐,不再给我任何的机会?我真因为上一代的错误而注定失去最爱的人?双!」他紧紧地把语双嵌入怀裏,「不要对我这么残酷,我只想好好的爱你,保护你,好好的来过这属於我们的一生。」
「不是这样的……」珠泪婆娑的语双用力挣开他,「我谁也不恨、谁也不怪……但少怀……真的不可能的!我真的没有办法,请你不要逼我,」她凄楚地摇头,「我现在才深深明白我妈是多么伟大的女人,她这一生几乎是为了我而活的,为了保护我、给我一个正常的家,她嫁给我父亲——」
「你知道一个女人在一个深知自己『过去』的男人面前,是活得如何的辛苦?虽然我父亲是那么爱她,但那改变不了什么,」语双不胜愁苦的说:「我真的永远无法做到像我妈那般伟大,可以为了孩子牺牲一切。如果将来我会结婚,我会找个完全不知道我身世的人,这样——」她噙著泪一字一句道:「我这生才可以在他面前抬得起头来。」
「就为了这个不成理的理由,你把我三振出局?」杨少怀眼中窜起两团火焰,「什么在我面前抬不起头来?荒谬透顶!语双,我爱你超过一切,当一开始我以为你是我同父异母的妹妹时,我真是万念俱灰了!现在终於知道你不是,为什么还要拒绝我?『那件事』不是你的错,更不是你妈的错,你为什么非要把帐算自己身上,就这么一手断送我们一辈子的幸福?」
「你不了解,你永远不会了解我的感受,」语双满眼蓄著悲痛的泪水,「算我求求你——少怀,算我求你,请你走,请你放过我吧……」她泣不成声道:「我不够坚强,不够勇敢,我没有办法再和你一起生活,它会提醒我最痛苦的的记忆:我更没有办法去认一个害过我妈的人当婆婆,这太苦了。少怀,我真的累了、倦了,一开始就是错,我根本不该爱上你的……请你放了我吧,我快崩溃了……把我彻彻底底的忘了,让我平静的过自己的生活吧!」
杨少怀的心是彻底的碎了、裂了……他最心爱的女孩居然哭著求他「放」了她,离开她,告诉他他的出现只会增加她精神上的痛苦……他还有什么好说的?还有什么可以挽回的?
他像绝望的野兽般粗鲁的捧起语双的脸,在她来不及反抗前狠狠的封住她的唇,他灼热慑人的吻不再令她心神荡漾,而她柔嫩如花瓣的唇也不再甜蜜柔软,尽管两人忘形相拥的热吻,但交织在两人之间的竟是深深的悲哀和重重的绝望。他像个即将赴刑场的囚犯般,疯扛的吸吮她的唇,直到一阵热热的东西惊醒了语双——少怀在流泪,少怀在哭!
「少怀……」语双心如刀割。不要,不要,这颗心已经禁不起任何的痛了。
他把语双的手拉到自己胸前,「我爱你!」他红著双眼沙哑地说:「永永远远爱你!等你一辈子!你永远在我这裏——」他指指自己的心,「我割舍不了,就算你仍不要我,但我永远等你,我等著有一天,有一个爱笑、爱闹、爱哭的女孩,一个笑容变化有三千六百种的女孩再来找我的心,把我这颗碎掉的心再拼凑起来……」
语双的泪水已无法抑制的奔流。
「再问你一次,」他目光灼灼的逼视她,「真的不要我?」
语双无言的别过脸,紧咬著唇,良久才幽幽的说:「对不起……」
罢了罢了!杨少怀绝望而僵硬的站起来,行尸走肉般的走到门口,拉开那扇全世界最沉重的木门——
他已经被判死刑了!
任萍舒服的转个身,温暖的晨光已进来唤醒她了。奇怪,这两天和骆风满谷的乱跑後特别好睡,一觉香香甜甜的睡到天亮,连半夜常有的莫名心悸也不药而愈了。她起床用清凉的泉水泼醒自己,一出林场就看到闪耀著满身阳光的骆风。
「咦,你在干吗啊?」她看到骆风正拿著锄头。
「翻土啊!明年春天要播种了。来,你来试试看。」骆风拿把锄头给她,「啊?我不会!」
「不会?挤牛奶你一学就会,这么简单的事你一定会的。来,先喝怀你最爱的牛奶,」骆风递了杯五百CC又香又浓的现挤牛奶给她,「我再来教你怎么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