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达?」杨少怀笑道,「拜托,她去年就结婚了,我和她在大学时只是一般的交往罢了,她结婚後还来过台湾度蜜月,并顺道看看我呢?至於任萍,爸,你也知道那是完全不可能的,只是妈一头热的撮合。」
「你妈喜欢任萍啊!那你回来台湾也三、四年了,总会遇到喜欢的女孩吧?台湾的女孩愈来愈漂亮了,我一下飞机就发现这点。」
漂亮的女孩很多,动人的女孩却很少,而能「动到心裏」的更是少如凤毛嶙角。他又想起语双……
「怎么了?看你一副惨遭滑铁卢似的。」杨维樵审视儿子的睑。
「我有一个我很喜欢的女孩。」他一向对父亲很坦白。「最近才出现的。不过人家已经名花有主了,一点也不喜欢你儿子。」
「唉!怎么会这样呢?真可惜!」杨维樵惋惜著。「我可以替你向她打包票的,我儿子保证诚恳忠心没问题——『正字标记』,保证满意。」
「爸,你别扯了。」杨少怀笑著停下车。「到了,就是这裏。」
「你一个人住这么大的房子啊?」杨维樵四处张望著。「外型真不错,一定是你自己设计的吧?」
「爸,进来吧。」杨少怀提起父亲的行李。
黑暗中的语翎静悄悄的躲在门边,她一听到巷子口熟悉的车声,就立刻熄了所有的灯「严阵以待」,她要给杨少怀一个惊喜。
今天补习班下午没课,所以她中午就来忙了,打扫完屋子内外後,她手忙脚乱的终於勉强烧出四菜一汤——奶油花菜、凉拌海蜇皮、葱爆牛肉、西湖醋鱼及青菜腰片汤,虽然都是最简单的菜色,可也让她忙得鸡飞狗跳了。她知道杨大哥最喜欢吃这些家常菜,前几次拜托姊姊烧的菜让他高兴得不得了,还留了字条谢谢语翎,给她的「工资」但是超乎预期的许多,这次语翎在家苦练了好久终於亲自动手了!
其实她并不是在乎那些工资,一开始只是好想接近杨大哥,能做他高兴的事令她有份成就感。今天她不但将屋内打扫得窗明几净,还在客厅插了一大束玫瑰——香槟玫瑰呢!自林青霞结婚后这种花就红了。
所有的灯都来灭了,只剩用餐室桌上的法式烛台兀自生辉,她只听见自己咚咚的心跳声。
杨少怀一打开大门,—个黑影立刻窜出来,并蒙住他的眼睛。
「做什么?什么人?!」他大喝。
「少怀!少怀傻!怎么了有小偷吗?」杨维樵闻声立刻冲上来。
「哎哟!」杨少怀三两下就擒住她了,还扳作她的手。语翎尖叫出声,「杨大哥,是我啦——」
「小翎?」杨少怀掹地松开手,灯光大亮。「你……你没事躲在这做什么?」
「我……只是想吓吓你,跟你开开玩笑!」语翎揉揉楼发痛的手臂。
「少怀,这住宅……」杨维樵有趣的看着他俩,他想,这女孩会是儿子口中「不理他」的女孩吗?不会吧!她看起来顶多十七、八岁,一副顽皮十足小女孩样。
「爸,这是帮我打扫房子的工读生小翎。小翎。这位是我爸。」
「杨伯伯好好!」语翎慌忙行礼。「对不起……我太冒失了……」
「没事没事。」杨维樵笑迷迷地看着她,他对这女孩有股熟悉的奇异感觉,「手臂没弄锡吧?我儿子出手很重的。」
「还好。」语翎吸着气。
「坐下来让我看看。」杨少怀卷起她的袖子帮她揉揉瘀青的地方,然后找了块止痛胶布帮她贴上。
「哗!儿子,好丰盛的晚餐啊!」杨维樵走进餐厅,「看来我们今晚有口福了。」
「小翎,」杨少怀盯着她。「你又帮我做晚餐了?」
「困为补习班下午没课!」语翎低下头。「真的没课,我没骗你!我想煮一些好吃的东西给你……」
「小翎,我很感激你所做的一切,但我不是告诉你别再为我煮饭了吗?」杨少怀叹口气。
「你现在最重要的是念书考大学,当初如果不是你的坚持,我也不愿让你分心来打工。我不认为你真的非赚取零用钱不可,所以你只要替我扫扫屋子就好,其他的事统统不要做。如果为了这些事占去你太多时间,而使得你没能好好念书,那我就太对不起你,也对不起你父母的苦心。」
但我是自愿的!我甘愿为你做任何事啊!语翎在心中狂喊著。
「对不起……」她仍旧垂著头。「我知道了。」
「你没有做错什么,只是要多花点心思在书本上。」杨少怀摸摸她的头。「不然我可要考虑停掉让你来打工,叫你专心念书了!走吧,我先送你回去。」
「不用了,我自己可以回去,再见!」语翎别过脸,匆促地往门口冲。
「喂,小翎!小翎——」
「快去追啊!呆子!」杨维樵夹了块葱爆牛肉津津有味的嚼著。「你真是块大木头,人家好心好意的烧了一桌菜请你,你不但不感激,还板著脸训了人家—顿,啧啧啧!我杨维樵怎么会生出你这儿子呢?交得到女朋友才有鬼呢!」
「啊?」杨少怀呆呆的站在原地。
「快去啊!」杨维憔瞪著他。「你伤了那小女孩的心了。」
「哦!」杨少怀这才大梦初醒似的往外跑,一追出墙外他就煞住脚,因语翎并没有走远,正缩在墙角下嘤嘤的啜泣。
他慢慢走过去,「小翎……」杨少怀艰难的说:「对不起,我……我知道自己刚才口气重了点……」
语翎迟疑了一下,才慢慢抬起头,用一双含嗔带怨的泪眼看他。
「唉!你别再哭了!」眼泪真是女人最大的武器,杨少怀手足无措道:「是杨大哥不好,是我说错话了,小翎,拜托你原谅我……」
「原谅你可以,」语翎带泪的大眼睛慧黠的瞅著他。「但你要先答应我一个条件。」
「十个条件也答应。你说!」
「不许你再动不动的就想Fire我!我要永远的在这边工作!」
「这……」他有些迟疑,「伹万一你的功课……」
「没有什么万—,不许说不!」语翎立刻说:「我的成绩自己会注意的,我上次不是拿模疑考的分数给你看了吗?我考了三百八十六分,进步很多了。」
「好吧!」他投降了,他怕透了女人的泪水,眼前还是先答应再说,「不过我仍然坚持你不准再替我煮饭。」
「知——道——了—!」语翎慢吞吞的回答,却又呻吟一声:「哎哟!」
「怎么了?手臂痛吗?」他紧张的问。
语翎瞅著他、「好痛!记得小时候每当我擦破皮时,爸爸就会亲亲我的手指头,说这样就不痛了……」
「你……」杨少怀愕然地看著语翎。
语翎涨红了脸,但仍坚持的看著他。
杨少怀看著——自己妹妹雪伦一样大的小翎,她还只是个小女孩,是自己多心吧?也许小翎希望的只是一份兄长之爱……他慢慢执起语翎的手,极温柔,极圣洁的吻在那纤白的指头上。
***
火车一站站的飞驰而过,语双知道还有几分钟就要到台北了。她疲倦的伸直长腿靠著车窗。和骆风这样的「结果」,她原先即隐约的猜到,却又一直逃避去面对,而今……终於尘埃落定了……
好累……是心裏的累,刚结束一段多年来的「单恋「,她不晓得该如何重振旗鼓去投入万丈红尘、竞争激烈的台北,还有……那对咄咄逼人的炽热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