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希望我没打扰到你。」语双在他身旁坐下。「爸爸说你好几天不到林场了,我很担心。」
「没什么,」骆风看著远方的山岚。「只是这几天不太想下去那裏。」
「你有心事?愿意谈谈吗?」
「每个人排解忧虑的方式不一样,有些人说出来心裹就好多了,但有些人却不习惯说些什么,自己慢慢消化掉就是了,我是属於後者。」
「记得我以前一有心事就会跑来找你,可是……我似乎从来不知道你在想什么。」
骆风故意忽略她眼底、话裏的意思,淡淡笑道:「我一看到你,可就知道你是怀著问题而来的。怎么?有什么事要告诉我吗?」
语双定定地望住他,他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也好!她决定说出来。
「骆大哥,在台北……有个人对我很好……」
骆风神色未变。「这很好啊!是怎么样的一个人?你们公司裏的吗?」
语双吸口气。「事实上,他是我的老板,他曾向我表达他对我的好感,也很重视我……」
「如果他真是个品性不错、值得信任的人,那你不妨跟他交往看看。奇怪,以前在大学时不是也有很多男生追求你吗?也没见你这么困扰过。」
「那是因为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他们。」语双盯著他的眼睛,鼓起所有勇气说:「在我心裏早已有一个人了,我的心很小很小,早就被那个人填满了。」
「那么这次呢」骆风避开她的视线。「这次你是喜欢这个人了?」
「你在乎吗?」语双继续紧盯着他。「你在乎我喜不喜欢他?你在乎我的感情吗?」
「语双,对不起,你听我说……」
「不要再跟我说什么「兄妹之情」那一套。骆风,今天请你明明白白的告诉我,你对我究竟是什么感情?」语双抹去泪痕,冷风中的她是那么坚强,那么教人心疼。
「语双,」洛风艰难的开口,「对不起,你是一个很好……对我而言是太完美的女孩,但……我没有办法接受,我的心……早已全部给一个人了。」
「你有喜欢的人了?」语双缓缓地摇头。「你来林场这么多年了,我竟然都不知道……」
「是没有人知道。」骆风的眼底有股苍凉。「她已经离得我很远很远了,她不在台湾,大学毕业的那年她去了美国,之后……就音信全无。」
「你很爱她?」
「非常爱,用整个生命去爱。」
语双震惊了,不只因为她没有想到骆风会在她面前说这种话,更震惊于骆风脸上那抹深情执着、为爱不悔的神情,她强烈羡慕起那个女人,能被这样的男人爱上真是一生的幸福。
「可是她走了呀!你总不能永远沉湎于往事,永远活在回忆里吧?」
「语双,」骆风静静凝视她。「我要等她,用我一辈子来等她,不管有没有希望,不管有没有结果,我会永远的等下去。有些人一生只能爱一次,爱上一个人就是一辈子,我想……我就是属于这种人……」
语双拉紧了外套领口。她回来做什么?听着暗恋多年的男人如痴如醉的诉说他对另一个女人的狂恋?
***
「我真的羡慕她,」语双喃喃的说,「她……究竟是什么样的女孩?」
她吗?骆风眼前又浮起任萍那张娇中带俏、柔中带倔、又刁蛮又可爱的脸庞。「一个很值得、很值得让我用全部生命去爱的女人。她为我付出太多太多了……我却没有机会来弥补她……」
那我的感情呢我这么多年所付出的只能全部付诸流水?还是我只是在扮演一个可笑的角色?再也控制不了的泪水缓缓滑下语双的脸庞,她要走,她不要再在骆风面前落泪。
「语双!」骆风迅速拦住她。「听我说,伤害你是我最不愿意做的事,但……语双,你对我的情感并不是爱情。」语双抬起诧异的眼眸盯着他,「你没发觉吗?你对我只是单纯对一个大哥哥的依赖和崇拜,真正爱情的感觉不该是这样。语双,现在你心底已经有一个人了。」
「有一个人?」语双迷惑的盯着他。「有吗?是谁?」
「傻语双!」骆风轻笑。「你为他犹豫,为他而回来找我「求证,你还不明白是谁吗?」
第四章
杨少怀驾著跑车平稳的朝家中方向驶去。
「现在可以说了吧?」他转头看著父亲。「到底为了什么非和妈妈离婚不可?」
「儿子,三个孩子中我只有你可以说说话,」杨维憔缓缓的开口。「我可以告诉你实话,我没办法再继续忍受你母亲了。我已忍了快三十年,忍受她的猜忌、她的多疑,忍受她有事没事就找个藉口和我大吵一架……这些也就算了,她还在你大哥、雪伦面前一天到晚数落我的不是,我到底还有没有一丝做丈夫、做父亲的尊严?我常觉得自己是她的儿子,而不是她的丈夫,她永远想要骑到我头上,一定要把我压得死死的,把我的尊严踩在脚底下她才开杨少怀静静的听著,他第一次看到父亲这么激动,这么的愤怒,「爸,妈的脾气你也不
是不知道,你们在一起这么多年了,不也早就……」
「这的确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以前因为你们还小,现在雪伦也满十八岁了,我已经尽了做父亲的责任,我不想再赔上我的下半辈子,我一定要离开这段噩梦般的婚娴。」
「坦白说,我并不是很反对你离婚,」杨少怀沉吟道、母亲的脾气他一清二楚,要不然他不会执意「逃」回台湾来。「但是,爸,你已经是个五十来岁的人了,你未来的人生路途上必须有个相互扶持的伴侣、妈也是。我希望你们考虑渍楚後再作决定,而不是凭一时的气愤或冲动,就结束你们三十年来的婚姻。」
「你放心,我想得够清楚了。这一年来我一直在思考这件事,这场婚姻在二十几年前就注定是错误的,我努力了这么久,却一点改进的成效都没行。去年结婚纪念日,我为了挽救和你妈的冰山关系,特地带她到欧洲玩个二十天,结果她只有前面五天理我,後面十五天全跑去和别的女团员讲话,睬部不睬我。你知道是为什么?就为了她在瑞士吃冰淇淋时,我劝她少吃—点,那对身体不太好,她就说我是嫌她胖、嫌她臃肿,还说我嫌东嫌西的,乾脆不要带她出来好了,吵得全团的人都知道。儿子,像这种情形你要我怎么样?我关心她,怕她吃了胆固醇过高的食物,这也错了吗?」
杨少怀静默了。过了半晌,他才再度开门:「那……上次妈在你房间搜出什么老情人的信件是怎么回事?」他看到父亲愕然的看著他,连忙道:「对不起,爸,你可以不要回答,我只是关心才问的。」他并不想介入这种既是夫妻之间,又是个人隐私的问题。
「那些信件已是二十几年前的事了,只是一个回忆,你母亲便大发雷霆……」
「爸,你不觉得该给你和妈一个机会吗?妈会生气、会吃醋就代夫她还是爱你、在意你的,也许妈的脾气是坏了点,但她仍然把你当作她的丈夫啊!」
「爱我?在意我?」杨维樵慢慢的摇摇头。「我都被她吵得方寸大乱了,等我好好冷静想想再说吧!好了,儿子,别谈我,谈谈你吧,二十八岁的人了,也没听你再交女朋友。以前你念大学时那个漂亮的校花琳达咤?还有仟萍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