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怔,吻去她软弱的泪珠,心疼低喃,“当然可以。”
温柔的亲吻,使她泪落得更凶了,她吃力的以微弱的声音道:“可不可以……不要坚强?”
“可以。”他心疼的以大掌包覆她的小手,搁在心口,绐予温暖。
“这些年……我好累……”她累极的闭上眼,虚软吐出一口长叹。
“有我在,一切都没事了。”他哄着,将她的手移至唇边,印下一吻。
“碧……我要离开你……”她的头好重,她又想睡了。
公子碧一听,瞬间怒沉了脸,硬着声道:“我不许你离开我,不论生或死,你都是我的!”泪痕斑斑的她虚弱一笑,再次遁入黑暗,隔绝他的厉声宣告。
第4章(2)
夜与日,日与夜,相互交替。
晨露昏昏醒醒,当她醒来时,总是泪流满面怔怔对公子碧说,她要离开他。又每每在公子碧不允时,陷入昏迷。
她的状况时好时坏,饱受伤势折磨,高烧不断来袭,教她忽冷忽热,神智无法很清醒。公子碧衣不解带的守着她,唯恐她会消失不见。
他疲累的坐在床边打盹,右手始终与她紧紧交握,片刻不敢松开。房门被人推开,他立刻惊醒,转身看来人。
诱娘端着刚煎好的汤药进来,掩上门,挪步至主子身畔,“公子爷,小姐该吃药了。”
“她是夫人。”他严肃纠正。
“是,夫人该吃药了。”诱娘望着床榻上脸色仍旧死白的晨露,担心若晨露状况变得更糟,那该如何是好。
公子碧轻手轻脚扶起昏睡中的晨露,让她枕在他的胸膛,轻唤道:“晨露,醒醒,该吃药了。”
能让向来养尊处优的主子亲自照顾,也唯有晨露了。
头昏沉沉的晨露被唤醒,她睁开眼,呆呆望着他,低喃,“我……不是已经离开你了吗?”
闻言,气闷的公子碧笑不出来,偏又无法发脾气,他深吸了口气道:“我没允你,你岂能离开。”她摇摇头,“我不会告诉你的。”
“告诉我什么?”
“我要离开。”
“你现下不就告诉我了。”
“你在我梦里,所以没关系。”
“好,我在你梦里,现下你该喝药了。”他柔声哄着,拿过诱娘递上的汤药要喂她。
晨露瞪着黑漆漆的汤药,记起这药有多苦,也想起她为何要喝这么苦的药汁,“你杀我……”她的低声指控,在他的心划下一道伤,“我不知道是你。”
“你不该知道,我死了,早就死了。”她叹了口气,又想睡了。
他不爱听她这么说,不悦的沉下脸来,“别说傻话,你好端端活着,就在我怀里,不许你闭上眼,要睡,喝完药再睡。”
“我不喝,我想睡。”她将脸埋在他的胸膛,拒绝吃苦。他轻轻摇晃她,“别耍孩子气。”
她拒绝张嘴,昏沉沉的只想继续睡下去,只要睡着,她就不会痛了,只要睡着,她就什么都不用再想了,只要睡着……她便又是无忧无虑的白晨露。
诱娘提议,“公子爷,不如由奴婢服侍夫人服汤药。”
“不必,我来便成,你先退下。”
“奴婢另有要事禀报。”
“说。”
“宫中来了消息,仪妃中毒身亡。”公子碧惊讶挑眉,“已经确认了?”
原来是仪妃出事,所以宫中才会乱成一团,会是谁下的手?他臆测所有可能。诱娘严肃颔首,“是。”
“宫里的情况再派人去探,不论发生任何事,都不得轻忽大意,母妃那,亦得加强戒备。”不论仪妃死在谁手中,他绝不希望母妃会是下一个,而父王呢?接下来会怎么做?老五已前往林国,是否会因仪妃的死,而产生变数?
“奴婢遵命。”
“老五那也派人打探,究竟是生或是死。”
王城局势变动之快,牵一发则动全身,若毫无准备,不论身分为何,都会落得命丧黄泉的下场。
公子碧低头凝望怀里的人儿,将她拥得更紧,不论局势如何变化,握在他掌中的,他须臾都不会松手。
“奴婢立刻去办。”绣娘安静退下。
公子碧以额蹭蹭晨露光洁的额面,“不论宫中或宫外,每个人都吃人不吐骨头,以前如此,现在如此,恐怕以后也会是如此。要成为强者,就得化身为六亲不认的兽,是否我也要化身为兽,才有办法保住你?”
他话说完,仰头喝了一口药,长指捏着她的下巴,强迫她张开嘴,以口渡药。他的女人,由他守护,任谁都不许妄加伤害。
仪妃死了,出使林国的五公子封因祸得福,被大王紧急召回王城,捡回一命。
专横后宫多年的宸妃遭大理卿撤查,在她的寝宫内找到毒杀仪妃及其贴身婢女的毒药,且还有诅咒兰妃的草人,大王怒极,本该将宸妃赐死,但念在宸妃祖父曾救驾有功,于是死罪可免,活罪难逃,判宸妃即日流放,永生不得返回楠国。
至于本来获得多方爱戴的三公子淳因母遭罪,大王改派他即刻出使林国,不得有误。
此一变化,使得王城议论纷纷,百姓们不知宸妃犯下大罪,仅知仪妃因病骤逝,事实的真相则在贵族与百官间耳语流传。
又过了七日,晨露的伤势经过细心调养,总算开始愈合,她的脑袋不再昏沉,睁开眼皮,看着雕着并蒂莲的床顶,同时发现有一只大掌正有一搭没一搭抚着她的发,她的目光移向大掌的主人。
“醒了?”
这个男人看起来好惨,彷佛有好一阵没能好好睡觉,她的喉咙好干……她不由自主舔了舔干裂的唇瓣。公子碧立即扶她坐起,让她靠在他的胸膛,取过仆人备好随时都温热的水,温柔喂她,“小口喝,别太急。”
他的温柔令她疑惑,他不是讨厌她吗?不是想要她的命,为何突然又对她好?她瞪着温热的茶水,不禁生疑。
公子碧不解蹙眉,“怎了?你不是渴了吗?”她娇躯僵硬,双手撑在床上,想要离他远些。
他见状,俊脸立即拉沉,将她按回胸膛,“你做什么?”
晨露伸手推开他手中的茶杯,哑着声道:“夫君,我可以自己来。”
公子碧发现她眸底的防备,不悦的哼了声,“你以为我在茶水里下毒?”
被他说中了,她尴尬的红了脸,否认到底,“不是的,只是屈屈小事,无须劳烦夫君。”
公子碧轻捏她的下巴,又好气又好笑的逼她抬首,直视他的双眼,一字字清晰道:“倘若你是俞思凡,这杯茶兴许真会下毒,但不会由我亲自动手。”
她傻傻呆住,他这话究竟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倘若她是俞思凡,他发现了什么?他吻了下她的唇,低笑蹭着她的额,“抓到你了,晨露。”
她惊骇的倒抽了口凉气,仍旧打死不承认,“夫君在说什么,我全都听不懂。”他的手指轻轻刮过她细嫩的脸,“你的脸皮。”
“怎了?”她一颗心吊得半天高,紧张到就快喘不过气来。他低声命道:“呼吸。”
晨露这才赫然发现,她屏气凝神太久,连忙大口呼吸,瞪着似乎了如指掌的男人。他的指尖移至她的唇,“我全都看得清清楚楚。”
“不可能。”她轻喘低喃,他的手与眼神蛊惑了她,让她无法清楚思考,当她说话时,便暧昧吻上他的指,教她微凉的娇躯开始发热。
公子碧又笑了,伸手自床畔摸出一张脸皮,在她眼前晃了晃,“你的假脸皮在这儿。”晨露惊愕的瞪大眼,用力捏脸,果然,轻薄的假脸皮已落入他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