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很久,马路对面就有一辆熟悉的车开出来。
他迅速转动方向盘,顾不得要吃罚单,抓紧两向行车空档,踩下油门,将车头插入对方车前。
一阵喇叭声四起,那名载着他未婚妻的男人摇下车窗大骂。
果然是那个男人……他没认错,在她家见过的照片就是这张脸!
怪不得她不要他代为出面解决那男人对她的旧情难忘,说不想对那人做得太绝,还信誓旦旦保证那个男人不会影响他们之间的关系、感情……
哈,相信吗?当时他甚至还觉得她善良,是个厚道又重感情的人呢。
倪光爵打开车门,直挺挺地走到那辆车旁。对方的脸色立刻变得比他难看。
林芷云呆若木鸡,面色刷白,回过神后马上下车拉住他的手,但可笑的是在解释前,她居然还试图测试他看到了多少事实,先问他怎么会在这里。而那男人就在此时敏捷地倒车走人。
惊讶的表情,无辜的口吻,将他的怒气捣得更高……
“你呢?和他在里头待那么久,是为了按摩,聊天,还是借厕所?”他冷言讥讽,却觉得被羞辱的人是自己,是这个瞎了眼的他!
“光爵,你听我说……”
终于,她不得不坦承自己的“过失”,一时鬼迷心窍才会答应赴前男友的约会,犯了全天下女人都不该犯的错,可是他们真的什么都没做,是清清白白的。
他没吭声,怒红的双瞳静静盯着她脖子上几枚隐隐若现的吻痕,听着她好像取之不尽的理由、解释……
“婚礼取消,我们分手。”短短八个字,是他对这段感情的结论。此后,无论她再怎么哭诉、求饶,都无法动摇他分毫。
感情上,他有严重的精神洁癖,可以接受另一半有轰轰烈烈的过去,却不能容忍对方在这段关系里的半点不忠。在要求自己对爱情专一的同时,对方也必须达到全心相待的标准,其中没有任何妥协空间,更别说还加上这些欺骗、睁眼说瞎话的离谱行径。
他不能接受,完全无法苟同,感觉被人狠狠摆了一道,心痛难当,却绝不留给这个变质的爱情苟延残喘的机会,宁愿咬紧牙关,将它完全割舍。
那夜,他整晚未合眼,就躺着,假装自己有睡,然后在固定时间“起床”,刷牙、洗脸、煮咖啡,换上衣服出门上班。
维持正常的作息,是他克服坏心情和坏情绪的老方法,用工作麻痹自己,既有意义又有收获,比起堕落的灌酒、飙车好太多。
没错,他复原得很好,无论是手上的伤口,或是心里那股被人刺伤的自尊,全都……复原中。
最好的,是他已经想通了自己根本没那么爱她!也算降低了一些杀伤力。
“光爵……”林芷云的声音将他飘远的思绪拉回现实。
喀!他毫不留情,直接挂掉电话,抬头交代秘书——
“以后听到她声音就挂电话,不必犹豫。”正如他刚才示范的一样,快、狠、准。
“是。”韦倩琳答归答,但老板和员工,毕竟在不同阶层,她最好敢这样直接挂人电话啦!
不过话说回来,他接林芷云电话时,表情还真恐怖,仿佛要瞪穿对面那堵墙壁,她在旁边看了都有些胆战心惊,怕他渐渐愈合的伤口又出状况,也心疼他平时压抑那股怒涛的心情。
他不是好斗的人,会发那么大的火,就表示他心里有多痛。这几日见他表面上平静许多,其实心里还是很不好受吧。
唉……她暗叹着单恋他以来不知第几百万口闷气,不晓得那个女人究竟做了什么惹他生气的事,只希望时间能快些冲淡他心里的伤痛。
“周末许董女儿的婚宴,你可以陪我一起出席吗?”他走了几步,突然回头问她。
“呃……可以是可以……”不过她记得这好像是那位很赏识他的老客户,在签下新合约那天,特意邀请他带未婚妻一起出席的婚宴。当时她也在场,所以连他允诺时的高兴神情都记得很清楚,现在他却找秘书一起去,会不会有些失礼?而且到时候一定会有不少人问起他的婚事,他又该如何面对那些人的好奇心,怎么跟他们说明自己不结婚的事?
“有事的话,不必勉强。”他看她好像有点苦恼的样子。
“不,我没事。”想到他可能会面对的窘境,她当然要陪他一起去,多少也能帮他挡掉一些“有的没的”。
“那就麻烦你了。”临时增加她的工作,他有点过意不去,但那位许董从公司成立以来就一直很照顾“光宇”的生意,还会帮他们介绍新客户,他不想因为个人因素而失约,却也不想一个人出席,想来想去,就数带着彼此都认识的女秘书最适冬口了。
不知道为什么,有韦倩琳在他身边,做什么事都觉得得心应手,感觉比较放心,有时只消一个眼神、动作,他们就能明白彼此,在公事上合作无间,默契惊人。他得承认,自己非常喜欢和这个女人共事,这两年来愈来愈有依赖她的倾向,连手背上这道伤口都是多亏她天天帮他消毒、换纱布,盯他吃药,还在每天的便当旁多加一碗鱼汤,内外兼顾地照料,它的愈合速度就跟她的办事效率一样好。
如此细心又能干的女人,真希望她能一直留在他身边,永远别离开……呃,当然,他是指以一个员工对老板的重要性而言。
呿,当然是员工。他在心里斥责自己多此一举的强调,好像怕被人误会什么似的,难道,他还会把她当成员工以外的什么人不成?
或许,也有些朋友的成分。又或许,是比普通朋友再亲近一点……呋!他又发神经的搞什么“分级”,好像很怕自己会误会对她的感觉,那么慎重的在斟酌自己对她的感情——感觉!唉……总之他是觉得身边有个可靠的伙伴,就像多了股力量一样,做什么都容易、踏实多了。
“明天上午要回诊,记得吧?”这回换她出声叫他,瞧他不知在想什么,一下皱眉,一下扬颚,一下又点头,稍微笑开。
“嗯,谢谢。”他朝她点个头,走回总经理室。
他那串多变的表情是个谜,不过最后的笑容……她好喜欢。
“以后听到她声音就挂电话……挂掉,挂掉,挂掉!”她一时好玩,握住话筒,模拟起他刚才狠戾的动作……
她做不到,皱起脸,轻轻将话筒放回去,双手并用的认真动作还有几分毕恭毕敬的感觉。一抬头——总经理又现身门边!
“你在干么?”他眼神充满不解。
“我……在挂电话。”她扶了扶眼镜,腮红突然变深,可想而知她现在有多糗。
他走向她,把两个档案夹拿给她。“会计室的报告我看过了。‘名联’放在入口网站上的广告太花俏,跟产品形象不符,叫他们再修一下,跟上次要摆进部落格的文章一起给我。”
“是。”她点头后就定格不动,不太打算再抬起来了。
倪光爵走回办公室,关上门,持平的唇线抖呀抖,再也忍不住地往上飞扬,觉得她刚才反应实在有够无厘头的。
为什么他以前会觉得她是个一板一眼又精明能干的“女强人”呢?
最近,他渐渐发现一向给人专业感十足的女秘书,其实也有可爱的一面,不那么专业却很人性化的一面……
“韦秘书,你干么拿档案夹K自己额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