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和你说话,你让我觉得连空气都是脏的。”她轻蔑地一斜眄,像在看一条恶心的肥蛆。
“听听,赛巴斯克,她嫌弃你的城堡不够芬芳,赶快多种点花花草草把这股臭味掩盖住,别熏臭了咱们洁白无垢的女王。”他发出怪异的笑,双臂夸张的大张。
自始至终没开口说过一句话的赛巴斯克冷冷的斜睨朗尼一眼,手中的红酒只轻啜了几口,甘醇的气味在口腔中绽放,酒气香郁而不刺鼻,有着淡淡木头香气。
他像局外人似的看着眼前两人的较劲,心已飞到好远好远的地方,冰银色眸子透过酒红色液体看向远处某个点,一抹柔和淡化脸上的冷硬,眸光有了微不可察的温度。
他没想过他会想她,那个一直破坏他工作的女人,但他没有恼怒,只有对她的兴趣以及想剥光她的欲望。
“……赛巴斯克,赛巴斯克,回神呀!这点红酒就让你醉了吗?”太诡异了,他居然会走神。
“拿开你的手。”他冷声命令。
朗尼移开挥动的手。“我还不是担心你神游,一时走不回来,你有听见我们说话吧?”
“说完了没?”
“没完也得闭嘴呀!谁敢在死神一哥面前大放厥词,我们也就奸情萌发,打情骂俏一番,没想影响你的冥思。”在绝对强者面前要谦卑,给自己树敌是相当愚蠢的事。
对赛巴斯克他还是很尊敬的,交情归交情,这家伙可不是能开玩笑的对象,一狠起来,死神界无人为敌。
“大门的方向想必你们很清楚,不要让我动手。”他容许他们自由进出,但不是无条件的放纵。
一旦想干涉他的事,自由就永无期限的收回。
“哎呀!你这家伙认真了,我们都认识几年了,好得像亲兄弟,我不会把你的话当真。”
脸皮很厚的朗尼拿起红酒瓶,倒了半杯红酒。
“你确定我不会把你扔出去?”他很想这么做。
朗尼咧笑露出洁白牙齿。“信,你这人一向没心没肺,把兄弟当死鱼扔算什么,反正你扔得再用力我也不会痛。”
已经很久了,他不知道痛是什么感觉,冷与热的变化也与他无关,他是活着的,却不知为何而活。
“自暴自弃。”有了永恒还不知足。
“我是对这一切了无生趣呀!瞧瞧,我最在意的安娜女神对我不屑一顾,啊!我的纯洁少男心受伤了,我重伤,奄奄一息。”快打九一一专线,救救死神。
“你还少男咧,都几百岁的老头了,别说我瞧不起你,一年放走二十五条死灵让他们重返人界,你还是个称职的死神吗?”简直胡作非为,不把纪律当一回事,任意妄为。
“安娜宝贝,你在嫉妒我吗??”他轻佻地送了个飞吻。
安娜眼露蔑视。“我以你为耻。”
朗尼不以为然,故作帅气的一甩红发。“我知道你说的是反话,私底下对我能一条也没少的补上相同数目的死灵万分敬佩。”
“你取的并非死亡册上的人名,而是随机取魂,那是错误的行径,你违反规定。”他根本是私谋利益,以穷人的命和富翁交换,让富人付出巨额金钱买命,以命易命。
“那些在街上游荡的游民早就是废人了,活着也无益处,不如让他们提早解脱,延长某些对人界有贡献的生命,我做的是好事。”该清除的垃圾就不必留了。
朗尼的确不把规则放在眼里,他把死神工作当作游戏,他在有钱人面前现身,告诉他们死期将至,又说想要留命,他可以代为解决,只要付出与生命等值的金额。
他依收到的金额上街寻找游民,数目越大,他找的人生命越长,以钱的多寡来决定换取多少的生命值。
但是换命需要经过对方的同意,于是他打扮得光鲜亮丽出现在那些人眼前,以最无害的诚恳表情鼓吹他们抛弃生命,许以奢华的生活一个月,住的是豪宅,出入有名车,睡的是名牌床垫,喝的是顶级的美酒,吃鹅肝、鱼子酱等名菜,连美女也左拥右抱。
更叫人心动的是还能拥有一个愿望,不论游民们想要什么他都能一一办到,让他们心甘情愿献出生命。
二十五条人命看起来很多,其实是沧海一粟,每个死神一年最少得收千条魂魄,二十五条魂真的微不足道,没人会在意他收的是不是该死之人,数量对了也就交差了。
虽然走的不是正道,路有些偏,但也未曾受到惩罚,毕竟是双方应允,订有契约,上面的也就睁一眼闭一眼的由他去,正当的交易是被允许的,各取所需,两相满意。
“你要堕落是你的事,少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赛巴斯克,你和他不同,你是我们死神界的楷模,为什么你能容许自己犯错?我不能理解。”安娜要求他解释。
安娜是近两百年才出世的死神,她对赛巴斯克有超乎寻常的崇拜,她爱慕他,甚至疯狂地想成为他身上的一件器物跟随他,无时无刻的陪伴他左右,与他紧紧结合。
她不能接受他的不完美,没法忍受他也会失手,在她的心目中,他是无所不能的。
“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吗?”谁给了她资格质问他?
阴冷的声音如吐信的毒蛇在颈畔爬行,她颤了一下,但背脊仍挺得很直。“赛巴斯克,我仰慕你。”以她的出身足以匹配他。
“这不是理由。”他没必要接受她。
乍闻拒绝,她第一个反应是“赛巴斯克疯了”,在死神界,谁的美貌能与她相比。“你最好考虑一下不当言论。”她是最优秀的,无与伦比。
赛巴斯克面冷如故。“听不得实话就从塞纳河跳下去,让河水使你的脑子清醒清醒。”
她站得太高了,以为峰顶只有她一人。
“赛巴斯克,你从不睁开眼吗?你有正视过我吗?”看看她一身优点,从容颜到才华以及尊贵的家世,无一不是顶尖的。
银眸一掀,冷若晶石。“看多了。”
美女如潮水,不过是一张面孔而已,长得再美有何用,时间一到还是会化作一副寸肉不长的白骨。
一把骨头有什么好看的,做人骨灯塔吗?
“赛巴斯克,你让我整个家族不悦。”他伤了她的骄傲。
“要我替你灭了它吗?”几百名而已,举手之劳。
“你!”她艳丽妆容有片刻的扭曲,皮肤表层的微血管尽现,密布面容。“总之,你不要有第三次失误,若是再发生一次,我会用我的夺魂剪亲自替你解决。”
并非每个死神的配件都是巨镰,安娜的就是两条毒蛇盘缠成形的巨剪,上头花纹是繁复的血色玫瑰,每收一个死灵就开出一朵玫瑰,鲜艳的花朵在百日后会没入剪刀中,成为剪刀的灵气,也增加持剪者的力量。
而朗尼较反骨,生性凶残,他喜欢用的是短薄的匕首,心情好时,一刀划开亡者躯体与灵魂的联结,若是心中发堵便慢条斯理的折磨对方,让人死后还遭受巨大的痛苦。
“我的事你不要插手。”赛巴斯克蓦地沉下脸。
下意识地,他想保护夏春秋,不让心性高傲的安娜发现她的存在,她有欧洲贵族的偏执性格。
“办不到。”她下颚一抬,神态决然。
“我不是警告,而是劝告。”惹恼他对她没好处。
透着苍白的白晰脸孔扬起一抹微笑。“那就别让我有机会出手,攸关你的事我向来很看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