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很有趣的样子。”杰瑞米看得很感兴趣,怂恿陈浪琴说:“我们也去试试好不好?”
“不好。”陈浪琴一口就回绝。
“来嘛!”杰瑞米硬是要将她拉过去。
“不要。”她抗拒着。
“很好玩的,去试试嘛!”杰瑞米半软硬兼施,半将她拖着,硬是架了上去。
“吉米!”哀嗥也没有用了,安全带已紧紧缚在她身上。
“准备了!”指导员戏谑地笑起来。“三、二、一,去天堂吧!”
倏地,一下子她的身体被抛了起来,只听得风的呼啸声,和一种说不出的、离心的虚浮感。她尖叫起来,一直叫,不断地叫了又叫,叫了再叫。
下到了地面,她还在叫,围观的群众忍不住笑起来。
简直丢脸到家。杰瑞米好气又好笑地,说:“有够丢脸的!你怎么像个小孩似!”
没办法,她就是控制不住。她有些讪讪的。不过,那样胡乱尖叫,也有种过瘾。
“谁叫你硬要强迫我上去。”她还厚着脸皮好意思找理由。
“我如果不拉你上去,我就不知道你这么胆小了。”杰瑞米作弄地取笑她。
“这哪叫胆小!这叫‘明哲保身’。”陈浪琴不以为然。
“好!好!明哲保身就是明哲保身。”杰瑞米不跟她辩,嘴角都是笑,笑意盎然。
两人一直走,走着就走到了港口。过马路的时候,她搞不清左右,一团混淆,一径地往左边看,直挺挺走过去。
“小心!”杰瑞米一把将她拉回去。一辆车就从她跟前不远的地方快速扫过。
好险!她心脏猛撞一下。
“你还在梦游啊!醒一醒!”杰瑞米将她围在身前,故意用一种教小孩的口吻说:“来,跟着我看,这是右边,这是左边;车子是从这个方向——左边这边开过来的,驾驶座则在右手边。这样懂了吗?”
“你别闹了!”她嗔他一眼。她偶尔还会像这样,一时忘记交通习性的不一样,把左右弄混淆,杰瑞米明白,故意寻她开心。
“好了,走吧。”他是真的不放心,牵了她的手过马路。
她没问他要去哪,他一路牵她上了渡轮。同样在海上荡,这跟他们上次扬帆出海的感觉完全不一样,感觉只剩一种交通,萎缩成一份日常。
船过怀特马港湾到达北岸的达文港。杰瑞米早不晓得来过几回,直接带她到维多利亚山顶。矮矮的一个小山的,但因为地势的关系,整个达文港市一览无遗,周边的景色,连对岸的奥克兰也都尽收入眼底。
“哇!”陈浪琴转了一圈,三百六十度,兴奋的说不出话。
“‘哇’是什么意思?”杰瑞米故意要问,他根本就知道她内心的饱涨。
“哇就是哇。”她咯咯傻笑。
“看到没?”杰瑞米指着前方一个看起来同一等高线的小山丘。“那边风景更好。要不要过去?”
“要!”看起来好像挺近的。陈浪琴忙不迭的点头。
但看起来好像挺近,走起来却一点也不近,尤其她今天已经走了够多路。好不容易到达时,她累得当场就蹲下去,也不管形象。那姿势像在蹲大便,杰瑞米看得不禁摇头,好笑说:
“浪琴,你的姿势就不能再优雅一点吗?”
“我是希望啊!可是我实在累惨了。”
实在有够丢脸的!杰瑞米没奈何,蹲下去,陪着她一起丢脸。
她抬头冲他一笑,很开心的样子。
“还笑!”他伸手捏捏她的脸颊。
突然地,有种恋爱的感觉。陈浪琴不防一阵心惊,立刻站起身说:“走吧,没事了。”
小丘上漫览是种极惬意的事情,不只因为登高望远,还因为天空海阔。
“下去看一看。”半腰上有个碉堡式的营洞,杰瑞米拉了她走进去。
里头黑压压的,伸手不见五指,完全是种盲了目的黑;而且还有一股腥腐的霉味,感觉像废弃了很久。
“哈啰!”杰瑞米兴致盎然的喊一声。
随即有回音,随着霉味扑来。
“走了,吉米,这儿没什么好看的。”什么都看不见,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里头并不是一个大空间的空洞,而是通道似的经过区隔,再往里走,更深一点,还有更黑更深的角落。
杰瑞米突然跑了起来,来回跑动着。
“吉米!”陈浪琴有些不安,叫了他一声。
他没回答,声音熄寂,突然变得寂静起来。
黑加上静,是一种极容易让人心慌的情境。陈浪琴张大眼睛瞪着黑漆漆的四周,又叫起来。
“吉米,你在哪里?快出来!我要出去喽!”
身后有些细微的声响。她察觉到时,一双强力的手臂蓦地抱住她,她吓一跳,差点尖叫出来,随即闻到熟悉的味道,是杰瑞米。
“吉米,你别吓我!”她不禁有些埋怨。
“所以我说你胆子小。”杰瑞米仍抱着她没放。
“这里太暗了,什么都看不到。”
“你不觉得这样的黑暗刚好?”杰瑞米的声音低了下来,拥着她紧一些。
“吉米……”这个黑洞像个坑,她不知不觉中早一古脑地往下跳。
杰瑞米没说话。她感到他湿润的唇盖上她的。他轻轻吻着、探索着,慢慢由温升热变烫,牵引得好缠绵。
黑暗中,因为什么都看不清楚,只剩下感觉变得敏锐,她特别清楚地感受到双唇亲吻吮贴的滋味。她甚至感觉到他的心跳,还有她自己的,“咚咚”的,好清晰。
出到阳光下,因为先前黑暗的残余,陈浪琴一时有些不适应。杰瑞米拉着她到树荫下,戴着太阳眼镜,随便就躺在草地上。她坐在他身旁,望着他如刀雕的侧影。她看着他那高挺的鼻梁,那柔软充满诱惑的嘴唇;这个唇刚刚才吻着她的,它是那么柔软,充满湿润。
她看着,忽然有股欲望想去亲它,俯低了脸。
他醒着,忽然睁开眼对着她笑,伸手臂环住她,将她带向他,亲了亲她。
她拿开他的太阳眼镜,面向着他,半躺在他怀里。
“你这个坏男人!”她学他之前指责她的口吻,带笑带调侃。
他抿嘴一笑,看着她说:“这个星期天晚上过来晚餐,看你喜欢吃什么,我下厨准备。”
“你要下厨?真的!?”她好生惊讶,轻叫起来。
“干嘛那么惊讶!这是很平常的。”对她的大惊小怪,他不由得好笑。“怎么样?来不来?”
“我去!我去!”她迭迭点头,笑得十分开心。
“那就这么说定。七点。”他伸手一揽,将她整个人带进怀里。
陈浪琴贴着他胸膛,听着他的心跳。那声音像鼓号,连串的催促,她没得进又没得退,也没得拐弯,只有对着那个深坑往下跳。
☆ ☆ ☆
“珍露,我觉得你最好还是自己找杰谈谈。”在帕内尔区一家充满维多利亚风格的庭园咖啡馆里,葛洛妮建议坐在她对面的珍露直接去找杰瑞米。
天气热,珍露穿了一件浅灰色的细肩带露背装,褐色的头发染成了金,卷成大波大浪地披散在胸前;两只手指且都涂满了鲜红的蔻丹,眼睑上刷着银亮的粉,面目有一种姣好。
“可是,杰他会理我吗?”珍露有些不确定。
“当然!为什么不?”葛洛妮一派理所当然。她认为杰瑞米没有理由不见她。
“可是,我们那样分手……”
“珍露,”葛洛妮说:“你既然还喜欢杰,就要让他知道。最好的方法就是直接找他,把你心里的感觉告诉他。要不然,打电话也可以。你应该还记得他的电话号码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