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朗,你怎么了?”南宫兆真讶异的跟着站起。
司徒朗一站直挺拔的身影,旋即引来酒楼里众人的目光,坐在角间的林宛婷一察觉,整个人脸色都吓白了。
“夫君……”她微颤着嗓音,不自觉地低喊一声。
他没有发怒,只是冷冷地看着她片刻,然后转身大踏步离开。
这一刻,他气自己也恼自己,再也无法继续忍耐这段时日对沐容夏的思念。
司徒朗返回府里,把自己关在书房,试图让自己冷静下来,好好思考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
这些日子以来,他虽然娶了神似心上人的妻子,但是他的心始终觉得空着一块,他甚至没发现,自己思念沐容夏的时间,多过于对沐容春的想念。
正因为思念,他终日感到郁闷,过去不管发生什么事,无论开心或烦忧,都是沐容夏陪伴在身旁,都有她一块儿分担……
混乱的思绪,忽然变得明朗。
司徒朗睁开因为沉思而闭上的眼,激动万分的站起身。
他终于明白,为什么自己这段日子会这般闷闷不乐,也明白为什么夜里一阖眼便想着沐容夏而彻夜难眠。
他的心,早已经偏向沐容夏,只是他一直不愿承认,不断逃避。
她不在他身边,他简直度日如年,做任何事都不对劲,他似乎……早已爱上了她。
司徒朗的心猛地一震。
若不是因为爱上她,又怎么会为了她吃不好睡不着?如果不是爱上她,他又怎会时时刻刻牵挂着她?
是了,他早已爱上沐容夏,只是他省悟得太迟,又被自己的固执蒙蔽心眼,才会到现在才明白对她的感情。
他善解人意的容夏,他现在就想见到她!
厘清了自己的感情之后,这个念头旋即闪过心头,司徒朗立即奔出书房,找来何总管,吩咐他准备马车与水粮。
“二少爷这是打算上哪儿?”何总管一头雾水的问。
“我要到漳闽县找容夏。”
何总管脸色一变,挡住了他的去路。
“老何,你为什么要挡着我?”司徒朗皱眉。
“二少爷,沐二小姐已经回来了。”何总管的眼神十分哀戚。
“真的吗?”司徒朗喜出望外。
“大少爷和少夫人也回来了,此时都在沐家……”
何总管话还未说完,司徒朗已经迫不及待的奔出府,跃至大门外的马上,甩动马鞭,朝着沐家而去。
远远的他便看见一辆马车停在沐家门口,他笑了笑,更是加快了速度。
一到沐府门前,司徒朗难掩兴奋地从马背上跳了下来,赫然发现大门敞开,门檐上挂了两盏白色灯笼。
沐家人的痛哭声蓦然传出,他顿时一震,迅速奔进屋内。
“朗?”司徒为一看到他,不禁诧异的站起身。
“怎么回事?为什么大伙儿都哭得这么伤心?”
司徒朗看着厅里的众人,心急的寻找着沐容夏的身影,却发现沐容春垂头拭泪,翠音则穿着一身白,发上还簪着一朵白色绢花,哭得特别大声。
他登时觉得全身冰冷,一抹不祥的预感闪过心头。
“二小姐,朗少爷来了,你有看见吗?”翠音抱着怀里的白瓷坛子,抽抽噎噎的说。
“翠音,你在说什么?”司徒朗一脸铁青地冲上前去,瞪着那只白瓷坛。“你为什么喊这个坛子二小姐?”
“朗少爷,二小姐已经死了,这坛子里装的是……二小姐的骨灰。”
翠音一说完,所有人顿时哭得更伤心了。
“不可能……不可能!容夏不会死的!”司徒朗一个踉跄,双膝便跪了下来。
“朗少爷,虽然二小姐不让我说,但我还是要说,二小姐会死,都是因为当初救了朗少爷,体内的剧毒始终没清,加上忧伤过度,最后毒入心脉,就算是神仙来了也救不活!”
翠音这番话,宛若晴天霹雳,无情的打在司徒朗的肩上,他咬紧牙关,握紧了双拳,眼眶禁不住地泛红。
他只顾着做自己要做的事,没有再关心她的身子,才会没发现原来她体内的毒始终没有解……
司徒朗接过骨灰坛,依旧颓然地跪坐在地上,脑中闪过他与沐容夏相处的点点滴滴。
她对他的好、对他的关怀,曾经为他做过的每一件事,甚至为了他连自己的性命也不顾,每一件事在此刻,都清晰的印在他脑海。
“朗,有一件事,我一直没勇气告诉你。”众人哭得正伤心时,沐容春忽然起身走了过来,一边拭泪一边说。
双手紧抱着骨灰坛的司徒朗,恍若失了魂般,一动也不动,连头也没抬。
沐容春哽咽地道:“当年射箭吓走母狼的人,其实是夏儿,不是我。”那时优秀的司徒朗不断赞美她,导致她一时虚荣心作祟,才没有开口解释。
他闻言抬起俊脸看向她。“你说的是真的?”
沐容春惭愧地点点头,望着他怀中的骨灰坛,眼泪直掉。
原来真正冷静勇敢,而且一再救了他的人是沐容夏!迟来的事实,更加深了司徒朗的懊悔。
直到彻底失去了她,自己才终于恍然大悟,他对她的感情,早就不只是单纯的兄妹之情,他爱上了她,只是因为他太盲目,始终没有细细探索内心深处的情感,才会一直以为沐容春是他向往的完美女子,却没想到那不过是青涩年纪的纯纯爱慕罢了。
司徒朗万念俱灰的抱着骨灰坛,缓缓站直身躯,转身走出沐府。
“你想带我的容夏去哪里?”沐尧升阻止他离开。
“沐叔叔,容夏是因为我才死的,我罪该万死,我要亲手替容夏挖坟,让她入土为安,这样我即便是死,也才能死得心安。”
沐尧升老泪纵横,听见这番话,也无力再制止。
当夜,司徒朗在沐家祖坟附近,亲手替沐容夏挖了一个坟,暂且先将她的骨灰坛埋下,好让她能先入土为安,至于接下来的丧祭,他已经吩咐左右手准备。
“容夏,这一世,是我对不起你,如有来生,我绝对不会再辜负你。”他跪在亲手刻下的墓碑面前,红着双眼发誓。
“沐二小姐,你听见了,应该可以放心,好好上路了。”不顾司徒朗反对,坚持跟过来的何总管,也抬起手臂擦去眼角的泪水。
“老何,你回去吧,我想一个人在容夏的坟前静一静。”司徒朗直望着墓碑,语气木然地吩咐道。
“二少爷,这里连一个人都没有,我放不下心,你就让我陪着吧。”
“有些话,我想私下单独跟容夏说。”
何总管听了,不好再坚持,只能默默离开。
“容夏,你知道我有多后悔、有多恨我自己吗?”司徒朗伸手抚着冰冷的墓碑,语气充满压抑。“我上大漠替皇上找救命的药材,却让你送了命,而且还是为了我……”
男儿有泪不轻弹,他闭起双眼,却无法抑制地流下痛苦懊悔的泪。
这时,数道杀气腾腾的脚步声突然从他身后传来。
司徒朗没睁开眼,也没回头,双手依然抚着墓碑。
刹那间,几个蒙面、手中握有长剑的黑衣男子,便将他团团围住。
“司徒朗,你从大漠带回来的忘尘花藏在何处?”其中一名黑衣人将剑抵在他的后颈上。
然而司徒朗沉浸在悲绝之中,对黑衣人的质问充耳不闻。
“你没听见我问你话吗?”黑衣人心急的加重手劲。
他们受皇后的命令,不仅要找出药材,还要杀人灭口,若是没办成,等着他们的就是自己的死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