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桓哥哥,吓到你了。”那段时间她回去参加自己的葬礼,一把火烧得只剩下一个骨灰坛子,埋在树下。
“淘气,以后不准再吓我。”他以为他的心不会再跳动了,成为一具行尸走肉。
“嗯!”那一边她已了无牵挂了。
“对了,该喝点鸡汤,来,我喂你。”从没发现她的脸小得没他巴掌大,又瘦了一圈。
红着眼眶的荷心将一碗人参红枣鸡汤递到王爷手中,再让王爷一小勺一小勺地喂王妃。
但没想到一向食量大的成清宁喝了几口就喝不下去了,说胃胀,皇甫桓又哄了她好一会儿才多喝两口。
“桓哥哥,你去洗漱洗漱吧!瞧你发乱胡子长的,一身酸臭味,跟个野人一样。”她忍住心中酸涩,假意嫌弃。
“好,我去洗洗,好些天没净身了,的确有味道,你等我,不准睡,我一会儿就来。”不能熏着宁儿。
好些天……这个傻王爷呀!“我等你。”
皇甫桓站起身下床时,脚踉跄了一下,走路的姿势有点怪异,他坐得太久 ,所以双腿都麻了,差点走不了。
“荷叶、荷心过来。”这两个人……也瘦了。
“是的,王妃。”
“明叶、明心呢?”连明春、明桃也不见了。
“她们……呃,这……”两人吞吞吐吐,不敢吐实。
“不当我是主子了吗?”她以为自己很严厉,但发出的声音如幼猫,细细碎碎地,有气无力。
两丫头眼泪一流的抽噎道:“被王爷罚打五十大板,如今还关在水牢里,王爷说她们护主无力,王妃一日不醒她们就一日不得出水牢,明春、明桃去给她们送饭和上药。”
死士的命就是不值钱,任人宰割。“荷叶,你去放她们出来,一人赏一百两,叫她们好好的把伤治好才准来见我,敢装病恹恹、瘦不拉叽的样子,我还罚她们。”
“是。”荷叶抹着泪走出屋子。
“荷心,我昏迷了几天?”这丫头话多,好套话。
“五天。”她们都吓坏了,主子看起来弱不禁风,可打她们在她身边伺候开始,她就没生过一次病,没想到唯一的一次竟然来势汹汹,差点要了她和小主子的命。
幸好救回来了,不然王爷也活不下去,一家三口共赴黄泉。
五天?那么久……“王爷一直陪着我吗?”
“是呀!寸步不离,王妃的事他都不假手他人,连喂药喂饭都用口哺……哎呀!王爷吩咐不能乱说话,我怎么又说了……”瞧她这张臭嘴呀!老是留不住话,一张嘴就溜出去了。
“难道我无法进食?”她一点印象也没有。
说要关紧嘴巴的荷心又忍不住回话,“因为王妃前三天都粒米未进,吃什么吐什么,把大家愁白了发,王爷每隔半个时辰就哺口白粥给你,多少吃一点也好,王妃最禁不起饿了。”
闻言,成清宁心口一紧,“每隔半个时辰……那样王爷岂不是连着数日未睡?”
“王爷哪敢睡,就怕你……他不断地问奴婢们你是不是还有气,他不相信自己的眼睛,君大夫叫王爷去睡一觉,王爷却把人赶出去。王爷吃得更少,往往咽了一口就让人端下去,两眼不眨的盯着王妃。”
“他那脾气呀!得改。”太傻了。
“王爷只听主子的话,你得多劝劝,铁打的汉子也禁不起不吃不喝,每次明春都气呼呼的,说王爷不再是她的王爷了。”什么嘛!王爷还是王爷呀!不是王爷是什么?
连明春都看出他用情极深,决定放弃了。“萨瓦琳公主呢?”这女人八成是病了,精神病!有几分疯性。
一说到萨瓦琳,荷心气愤的握起拳头,“那女人太坏了,居然要害王妃,王爷一气之下叫赵将军亲手打了她一百鞭,让她知道什么叫军令如山,如今还关在王府地牢。”
“一百鞭……那她没事吧?”桓哥哥也太狠了,一个女人受了一百下鞭子,日后伤好了也会留下疤。
“王爷说不能让她死了,要她活着受苦,所以君大夫每天给她上点药,让她好得慢,日日感受背上火灼的疼痛。”坏女人就该受报应,身为公主就可以害她家王妃吗?太过分了。
成清宁迟疑了一下,问出另一件事,“救我的人呢?”
“他……”
“我放他走了,你心里有事就问我,不用拐弯抹角的套话,你那双眼精得很,我瞒得过你吗?”快速梳洗过后,皇甫桓神清气爽,只面颊看出明显的消瘦。
“真放了?”她有些不信,毕竟那人可是西北沙盗的头儿。
皇甫桓摇手让荷心退下,自个儿坐在床榻旁,轻轻扶起妻子。“我欠他一份人情,要不是他及时伸出一臂挡在你胸口前,那把刀便会穿胸而过,所以我不杀他,任他离去。”
“其它人呢?”她想是凶多吉少了。
他沉默了一下,轻抚她柔软青丝。“你不会想知道。”
“嗯,我懂了,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东西,当是为民除害。”她没善良到连盗匪的命都要救。
“宁儿,都过去了,你不会再作恶梦,我陪着你,不离开你半步。”都是他的错,要不是他留下她,她也不会遇上分批逃窜的沙盗,还让东凉国公主有机可乘地伤害她。
成清宁摇了摇头,展现令人疼惜的笑靥。“桓哥哥,你躺到我身边来,抱着我。”
他怔了怔,表情为难,“不行,你的身子还没好全,我怕压着了你,我贴着床根陪你就好。”
“桓哥哥,我怕,你不抱着我,我就觉得心头空荡荡地,好像有什么靠近我,呜——人家好怕嘛!”假哭。
一听她哭,皇甫桓的心就揪成一团,连忙脱了鞋上床,胸口贴着她的背从后环抱她。
“不怕,我在呢!”
“桓哥哥,把手贴在我胸口,数着我的脉动。”他的心情太紧绷了,人不睡是不行的。
手轻轻一放,搁在她跳动的心窝。
“感觉到了吗?它在跳,你跟我数,一、二、三、四、五……”
当数到一百三十五下时,成清宁身后传来细微的鼾声,她淡淡地笑了,困到不行的眼皮终于能垂下。
第十章 皇帝的算盘(1)
“王妃,走慢点,再慢一些,你不能太快,求你了,祖宗,奴婢的脑袋拎在裤腰上了……”
么兔那一刀虽然在燕北秀横出一臂相救的情况下没有刺穿成清宁的胸口,但还是刺入约一寸左右,流了不少血,尽管有神医妙手医治,仍留下一道淡色的粉红浅疤。
成清宁用特制的祛疤膏涂抹,效果显着,又恢复原本的雪嫩肌色,若不细瞧是瞧不出她曾经受过伤的。
比较难忍受的是卧床。
君无恙不知下了什么重药保胎,初开始的前十天她就真的像个活死人一般,只能躺在床上任皇甫桓翻身、擦拭、喂食,替她抬手弯脚地避免关节硬化,夜了睡他身上,免得生褥疮。
第十三天起,她的四肢才稍微能动,不耐久躺的她急于复原,便不断的努力练习,并要丫头们趁王爷不在时按摩她指定的穴位,促进血液循环,她好早点好起来,不用人辅助。
可是即便如此,她还是被皇甫桓强迫在床上休养一整个月,要等胎儿三个月了,胎象稳了才准下床。
不只是为腹中的胎儿,成清宁这一次的昏厥真把一向鬼神不惧的秦王吓得魂飞魄散,他瘦下去的身子一直没补回来,清瘦得令人心疼,而向来骇人的神情更冷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