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算是好命喽!没穿越到三餐不济、一堆极品亲戚的贫穷小农女或弃妇身上,还嫁了个王爷为妻。
“……奴婢给你切盘肉来。”饱也是等,饿也是等,委屈了谁也不能委屈她家娇气的主子。
唉!居然连她也说“娇气”这两个字,以前的主子可没这么娇,忍一忍就过去了,而如今……全是王爷给宠的。
荷叶满脸无奈的弄了一盘烤肉,在众目睽睽之下送到主子面前,隐约可听见盗匪那边有人在吞口水,直说好香。
可再香有什么用,总不能分给他们吃吧!
烤肉很香,盗贼很馋,护卫脸色凝肃,形成好笑又诡谲的对峙,唯一不受影响的当数吃得正欢的成清宁。
“小姑娘,跟哥哥走如何?”
越看越欢喜的燕北秀笑着开口,墨色带紫的眸子中闪着兴味。
够大胆,配得上他。
“不许对夫人无礼。”萧定礼一喝。他未喊出王妃这称谓,以免招来不必要的觊觎。
“夫人?”燕北秀一愕,不敢相信未梳妇人髻的女子已为人妇。“你成亲了?”
“是呀!长得还不赖,有人要就随随便便地嫁了。”她原本以为嫁个老头子,等着守寡收遗产。
嫁王爷还随便?
听到这话的人都会认为她太不知足了,嫁给王爷还嫌弃,可是只有荷叶、荷心知道个中心酸,成清宁是代姊出阁,凤冠、霞帔、嫁衣根本来不及做,一身新娘穿戴全是成清仪的,而她的个头比嫡姊高上一、两寸,幸好她瘦,勉强能穿上,裙摆短得差点连脚踝都遮不住。
她所有的陪嫁都是别人的,除了她的私房和两个丫头。
只是能不随便吗?赶鸭子上架的婚礼十分匆促,似人偶一般被人以线牵着走,犹不知如何面对新娘子被掉包的新郎。
“要不要改嫁?”燕北秀毛遂自荐。
“你有家财万贯、良田万顷吗?”
“……应该有。”银子是不少,但田亩……
“应该是指现在,还是再多打家劫舍几回之后?没银子是娶不到老婆的。”他只能抢,但不见得抢得到。
他失笑,但有更多的不服气。“你嫁的那个男人很有钱?”
“富可敌国。”将来。
“不可能,西北的富户并不多。”富有,但富不过州,遑论国了。
“谁说我是西北人?”她是嫁到西北的媳妇儿。
“你是京里人?”难怪了,一身贵人气派。
成清宁不点头也不摇头。“目前我没有找后夫的打算,不过你长相尚可,若有需要我会考虑。”
他……他被调戏了?双目一睁的燕北秀露出难以置信的表情,他纵横西北沙地数年,头一回遇到敢戏弄他的女人。
“站住!”
燕北秀欲上前,一把长剑指向他胸口。
“这位大哥,刀剑无眼,你还是不要以身相试,我们萧萧能胸口碎大石,一拳打死虎,脚踢水里蛟,你要是不怕死可以试试。”唉!桓哥哥到哪里去了,为什么还不回来?
萧萧——萧定礼脸皮涨红,他不会胸口碎大石,更未曾一拳打死虎,脚踢水里蛟是子虚乌有,他只是从严格训练中被拔擢的西北军人,王妃这话说得让人好心虚呀!
“你还吃得下?”燕北秀觉得不可思议。
“为什么不,吃饱了好办事。”现宰现烤的肉好吃到连舌头都要吞下去了,鲜嫩多汁。
“办什么事?”
成清宁摊开手,让荷心替自己擦掉手指上沾到的肉汁。“不乐观的可能性有两个,一是不幸被擒,所以我得逃,不吃饱怎么逃得掉,手脚虚软地等人来捉吗?一是呜呼哀哉,再见先人,肚子饱了好过做饿死鬼。”
“那乐观的方面呢?”燕北秀被她的论调气笑了,直接盘腿,席地而坐,他知道自己没有抢人的动作护卫就不会动他,两方都无一击即中的自信。
她笑了笑,眼眸眯成月牙状。“我的男人来了,你们全都躺平。”
躺平有两种,一是死,一是被压制在地。
莫怪么兔等匪徒一听到她“天真”的言语,先是脸色一变,而后齐声哄笑,认为小娘子太瞧得起自己的男人,他们虽是一群乌合之众也有三两三的功夫,想摆平他们可不容易。
“你的男人是谁?”燕北秀是唯一没笑的人,能动用到西北军保护的人,其人非富即贵。
“一个令人闻风丧胆的人。”怪哉!明明吃很多了怎么还觉得饿,她的肚子是无底洞?
“哈哈!你以为你的男人是战神秦王呀!还闻风丧胆……”么兔的笑声忽地掐断,声音干涩。难道真是……不会的,肯定是凑巧。
这时候,被扔在地上无人看管的女人之一忽然吐掉口中的塞布,高声大喊,“秦王妃,快救我家公主,要是公主出了什么意外,你和秦王都难辞其咎……”
唉!这是哪来的草包?成清宁扶额头痛。
“你是秦王妃?”燕北秀蓦地站起身。
“好像是。”她能说她不是吗?
萨瓦琳和她的侍女们简直是附骨的水蛭,紧紧攀附着甩不开,自个儿蠢得被人逮住还拖累别人。
“你敢欺骗我——”她居然是秦王之妻。黑紫色眼瞳又深又阴晦,透出一股不死不休的狼性。
“我是骗了你的屋、你的田,还是你的万贯家财?别乱冤枉我,我可是贞贤善良的好女人。”污水不要往她身上泼。
“你……”他能说她骗了他的情吗?一见就动心。
“把子,狡狼老大,这是个好机会。”天呀!真走运,刚干了一票大的,又有头肥羊送到面前,不宰对不起自己。
“什么机会?”燕北秀的心绪有点乱。
“拿她去威胁秦王呀!让他让出一条道来,让我们方便行事,还有他打算用多少银子换回他的王妃。”这都是稳赚不赔的生意,只要肯拿命搏一搏,他们便能独大西北。
闻言,他像一桶冷水往么兔头顶倒下,冷得入骨。“你想找死不要拖上兄弟,秦王是我们惹得起的吗?”
么兔狞笑着,“不试试怎知成不成,那个女人你不想要了?”
燕北秀十分挣扎,明知不可为而为之,那是找死,可是……若是成了呢?
他也在自我说服中。
但是不等他下决定,么兔已带着原先跟着他的匪众冲向护卫群,想一鼓作气地捉到秦王妃。“唉!怎么真的打起来了,明叶。”成清宁悄悄地后退,再退,退到她认为不会受到波及的位置。
明叶一喊即至,“王妃。”
“喂,这拿去。”她拿出一包黄皮纸包着的东西。
“这是什么?”
“毒药。”
“毒药?”明叶一惊。
“待会我一喊出声,你就顺风往对方那些人面上洒去,沾上无事,别吸入就好。”其实也不是什么毒,死不了人的,顶多涕泪齐下。
“是。”
明叶小心翼翼地站在上风处,微闭着气。
“儿郎们,往后退十步。”
秦王妃命令一下,所有与匪徒缠斗中的护卫迅速抽身,训练有素的退到王妃四周,呈戒备状。
此时,明叶漫天洒下细小粉末。
随即,有人惨叫他眼睛瞎了,有人咳嗽不停,有人直打喷嚏,有人的嘴巴麻,冲到最前面的么兔最为严重,他两眼睁不开的在地上打滚,双手越揉眼睛越痛。
“好厉害的毒药……”荷心轻喃。
“快!趁乱把萨瓦琳公主几人救回来。”真让她们落入沙盗手中,两国的和谈也就破局了。
沙盗们乱成一团,没人注意到有几名西北军潜入,将绑成粽子的女人们带走,他们只顾着哭喊着,以为自己中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