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无法融入军队中,干么还让他来西北,怕没苦头吃吗?”他是享福的主儿,何时受过餐风露宿的苦。
皇甫桓别有深意的看了妻子一眼,“皇上虽在壮年,但他的儿子都长大了。”
聪明如成清宁一听就晓得话中含意,皇上还不老,不想退位,可底下的儿子等不及了,他们想要那个位置。
“又是皇位之争……”
“谨言。”谨防隔墙有耳。 原本以府兵居多的秦王府在这几个月进了不少下人,有的身世背景干净,是在地的西北人,有些却比较复杂,但大都有才能的,不用可惜,因此也就留下了,慢慢观察。
如今随处可见骨架略大、体态健美的婢女、仆妇,她们经常地出入内宅,做着洒扫跑腿之类的杂务。
王府内渐渐有了人声,不再是雄壮威武的单一声线,偶尔也有一、两声细细的女子笑声传出,柔化了刚硬的气氛。
“哼!当皇上有什么好的,起得比鸡早,睡得比狗晚,做得比牛累,吃得还不如猪……”就是一个吃力不讨好的差事,做得好无赏,没做好人人唾弃,还留下千古骂名。
“吃得不如猪?”拿皇上跟猪比,这……她也太放肆了。
“难道不是吗?一般老百姓都有热汤热饭,而皇上一顿饭要走上半个皇宫送膳,御膳送到了也快凉了,还得让太监试毒了才能入口,等到能吃了,饭菜都凉了吧,堂堂一国之君吃冷菜冷饭还不可悲吗?”除了睡的女人比别人多,还有什么比人强的?
而且到底是他睡嫔妃,还是嫔妃睡他,值得商榷,即使贵为皇上,为了平衡前朝各方势力,就算不中意的妃子也得雨露均沾,“以身相许”地讨好自己女人背后的势力。
“宁儿对皇上那位置有意见?”皇宫是天下最污秽肮脏的地方,勾心斗角的害人无数。
成清宁把肩一缩,偎入他怀中。“只要不是你当,谁来坐都无所谓。”
什么容人之量,在她身上完全找不到。
三宫六院、四妃九嫔……连宫女都算皇上的女人,后宫有三千佳丽,皇上只有一个却要应付这么多女人,那得多脏呀!他用铁刷子刷也刷不干净。
要知道唯牙刷与男人不与人共享。
“不想当皇后?”母仪天下的尊贵不想要?
成清宁轻碎了一声,“你想左拥右抱,佳人无数?”
“唯你足矣。”得她为妻,是他前世修来的福缘。
皇甫桓不由得感激心高气傲、眼高于顶的成清仪,若无她的拒嫁,李代桃僵的以庶妹替嫁,自己也不会得如花美眷,夫妻和顺,鹣鲽情深,夫妻俩如胶似漆的只愿比翼双飞。
“哼!算你会说话,要是说错一句话,看我还理不理你。”敢勾三搭四,她先休了他!
君若无心我便休,她才不会在一棵歪脖子树上吊死,看着丈夫和新人卿卿我我、恩恩爱爱,背地里咬帕子垂泪。
以她的性子,大概会卷款离开吧!银子她要人不要,三条腿的蛤蟆难找,两条腿的男人还愁找不到?
不了花银子去买,小倌楼里多得是,还会把人服侍得舒舒服服,找十个、八个美男来当“侍夫”。
看她骄傲的神态,皇甫桓不免好笑在心。“宁儿说不要就不要,我们在西北称王,你想做什么我都陪着你。”
闻言,她噗哧一笑,“你就不怕旁人说秦王没骨气,畏妻如虎,大男人的面子全丢光了吗?”
“是宠妻如命,连命都可以给你了,还在乎这一点脸面吗?”旁人不知道她的好,而他要把她的好藏起来,不让人瞧见。
成清宁动容地嫣然一笑,水眸清亮如黑玉。“桓哥哥,你不负我,我定不负你,两人永结同心,心如盘石。”
“负了你我活得了吗?”他低笑地朝她胸口一睨,意味分明。
男人着重的是情欲,有情才有欲。
杏眸闪了闪,亮如明珠。“小九什么时候来?总得先把他的住处准备好,被褥什么的全换新。”
“二十五、六日吧!赶在小年夜前,不过他也是随兴惯的,不必招待得太隆重,就当寻常亲戚走动。”
她一听笑得乐不可支,“也只有你敢把皇子当寻常亲戚,若是我娘家兄弟来了,那才叫寻常兄弟。”
说起来也好些时日没见到二哥哥和弟弟弘武,倒是有几分想念。
“小九那小子也就出身能见人罢了,旁的也无其它长才,还不如宁儿你会赚银子呢!”
打小看到大的小子,也就心思正,少些歪心眼,让人瞧着不刺眼。
九皇子生母为四妃之一的贤妃,也就这个贤字没把儿子养歪了,皇甫寻没有争位的野心,从不往皇上跟前凑、讨句好,性子直但也懂得看风向,很识趣的躲那些个想争位的兄弟们远些,不把自个儿搅进浑水里。
可是世上哪有被风吹而不动的树,就算他无心,别人也认为他别有居心,想着法子拖他下水。
少一个兄弟就少一个竞争者,没看到十三个皇子只活了一半多吗?而对有心人而言还是太多了。
因此他不争也少不得被算计的下场,一个池塘里的鱼争着抢食,谁也跳不出这小小的圈子。
“就会哄我,我早过了吃糖的年纪。”她也算不学无术,不待在王府里当她的王妃就好,偏要做满身铜臭的商贾。
“谁说你吃不得糖,本王的爱妃想吃什么都行,就算龙肝凤髓也给你弄来。”一哄起妻子,皇甫桓信手拈来。
她没好气又带了点羞恼地横他一眼。“跟谁学的满嘴抹蜜,都学坏了,以前的桓哥哥才没这么嘴甜。”
“不喜欢?”
她瞪着瞪着,瞪得自己都笑了。“不跟你说了,显得好稚气,我要端庄点才像个王妃。”
“是的,王妃娘娘。”皇甫桓握住她捧着手炉的小手,嘴角微微上扬,显见此时心情非常愉悦。
“天寒地冻的,路上不好行走,小九怎么不赶在腊八前来,正好喝碗腊八粥。”也没几日了,大后天便是。
一提到此事,皇甫桓唇畔的笑意稍有凝滞。“还不是为了那批粮草,前不久我给皇上和产写了家书,快马加鞭的送往京城,如今那批粮下来了,连同军饷一同发送,只是……”
她惊呼,“不会还在路上吧?”
他笑得极冷。“原本预定在月初抵达,谁知等来等去等不到送粮队伍,让人去打听,说是才过了庆林县。”
“这……乌龟走路都比他们快,庆林县距西北还有一千多里,赶一赶起码得半个月才会到,若是再延迟……”恐怕年前都到不了,几千万将士只有等着挨饿的分。
皇上这粮给得不甘不愿,难怪要斗气了,使出这么不入流的手段也不怕寒了军心吗?真不怕他们宰了战马?他是真不想要西北了。
皇甫桓璧冷然一厉,“所以我让小九亲率一万亲兵去迎粮,送粮队伍若走得慢他们就慢慢走,我们的人自己送粮。”
不想走就让人赶着走,难道他们敢丢下粮车不管?
“嘻嘻!桓哥哥,皇上肯定是气炸了,才会气急败坏的乱出招,我们稳坐泰山地看他乱,再乱也乱不过他儿子们的处心积虑。”个个都想皇上死好取而代之,真是好皇子。
听着妻子的轻快笑声,皇甫桓的心头和她手上的暖炉一样暖,“最是无情帝王家。”天家无亲情。
“王爷、王妃,到了。”缨红华盖大马车外传来呼喝的声响,升为小管事的张庆丰喊得中气十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