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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7 页

 

  “王妃,真的不冷,我们西北的天候便是这般,你若上街去瞧瞧,还有人穿短袄出门。”一向少话的明桃开了口,年方十六的她身材小巧玲珑,像只可爱的小铃铛,长相讨喜。

  但是别被她的外表骗了,她惯使双刀,能在马背上站直身拉开弯弓,一箭射向百尺外的兔子。

  明字辈的丫头自幼在西北长大,她们早就习惯冰寒入骨的天气,当明桃说“不冷”时,其它人理所当然的点头,对王妃的畏寒感到不可思议,真有那么冷吗?

  而唯二和王妃感同身受的,大概只有从小长在京城,除了西北没到过这么远的地方来的荷叶、荷心,她俩不像成清宁那样裹着被褥不肯下床,可也缩着双肩围起围脖,穿上厚厚的好几层衣物,把自个儿塞得像颗球,圆滚滚的。

  “你这是在哄我还是逗我开心?没瞧见外头都下雪了,银霜覆地,再加上呼呼吹的北风,我就不信你们西北人的皮肤比北极熊还厚。”油脂多,不畏冷,下海抓鱼也不怕失温。

  六个丫头同时一怔。“王妃,北极熊是什么?”

  一时失言的成清宁正经八百的解释,“一种在极北边才有的熊,个头和咱们山里的熊瞎子一样,但全身的毛是雪白色的。”

  “喔!越往北边越冷,这时候差不多下起冰雹子了。”北边指的 是关外诸小国,如东凉国和西羌已积雪尺深。

  寒冷的冬天对北方人而言是难熬的季节,结冰期长而食物少,若没做好御寒准备,一个冬季会冻死不少人。

  “什么,还有冰雹?”一听到“冰”字,成清宁不自觉的打了个哆嗦,她忽然很怀念现代的暖气。

  四个明一听都笑出声,王妃真的太娇气了。

  “王妃,冰雹长什么样子?”没见过的荷心一脸纳闷,京城的雪再大也不过是一片雪白,一早就有人将雪扫掉。

  原来还有个更钝的。“就是冰块,想想我们把冰凿碎了,像铜板大小朝你身上砸,你痛不痛?”

  荷心想了一下,“还满痛的。”

  “蠢,是非常痛,而且冷到骨子里。”前世她曾到日本九州岛玩,那足以砸死人的冰块雨下了快一小时。

  “再痛我们也不会傻到跑出去挨冰雹子吧!王妃,你得动一动,奴婢给你煮了红枣桂圆汤,你好歹喝两口暖暖胃。”去点香炉的荷叶顺手端起在炭盆上温着的热汤。

  因为真的太冷,原本在厨房里炖好的补品一端出厨房,还没走到王妃寝居竟结冻了,成了冻汤,还得加热解冻。

  “还是我们荷叶贴心,懂得体贴人。”成清宁颤颤巍巍的伸出被手炉熨得粉红的小手,不急着喝,先捧着绘着小鱼的青花白瓷碗暖暖手,喟然叹口气后再缓缓地一口一口啜着。

  “王妃不想要奴婢为你点燃的手炉喽?”假意争宠的荷心捧着镶翠玉四喜如意手炉,在主子面前一晃。

  “呿!贫嘴,快给我,多弄几个放被窝里,顺便暖暖脚。”她得弄几双毛袜套在脚上,不然没法下地了。

  成清宁想起了羊毛衣,她想收集羊毛抽成丝线,再教人编织技法——钩针、棒针,她仅会的两种针法。古人的智慧不容小觑,应该能做出她要的款式和大小,轻便又保暖。

  “还多拿几个呢!王妃也不怕烫着了,现在你就受不了,等到了大寒你该怎么办?”她根本不适西北的天候。明春总觉得王妃被王爷宠得太娇气了,一点苦也吃不得,不像她们打小在雪地里打滚,再冷也撑得住。

  成清宁也挺苦恼的,这北地的风寒呀,真是不让人活。“看看有没有养蚕人家,给本王妃弄个蚕丝被来。”

  几个丫头面带苦笑。

  “南边才养蚕,咱们北边种不活桑树。”种桑养蚕,蚕吐丝织成丝绸,南边人才穿丝绸,北边人穿不起。

  江南软富裕,为鱼米之乡,文风盛行,多得是文人雅士,自是讲究衣着上的雅致,丝绸乃江南人最爱。

  可丝绸放在北边就多有不便,这里识字的人不多,以贩夫走卒居多,富贵人家没向户,他们平日要干活,穿这么好的衣服多有不便,日常穿的以葛布、细棉布为主。

  “那就羊毛被吧!”她退而求其次。

  大家又满脸苦色了,王妃的无理取闹实在令人头大。

  “王妃,现在哪来的羊毛,若是酷夏换季才有可能寻来。”放牧人家大多在夏天为羊儿剃毛。

  “咱们日前不是收了好些母羊,把它们的毛剃了不就有羊毛了。”为了储粮过冬,她都忙得把正事忘了。

  为了发展赚钱大计,成清宁恨不得一个人掰成两个,两个分成四个,像日本漫画中的鸣人会分身术,把她想做的事一口气全做了,省得她一个脑子不够用,无数的点子闹着要实现。

  先有粮,再有钱,然后是办学堂,人不识字实在太吃亏了,好些东西全然不知,被人骗了还傻乎乎的笑着。

  她实在想得太多了,倒是把真正重要的事给忘了,向来手脚冰冷的她是怕冷又怕热,一到了酷夏和严寒,她便成龟缩一族,宁可被人取笑身虚体弱也不出门。

  好在她在侯府时虽是庶女也是个正经主子,大门不出、二门不迈才是大家闺秀的作风,她随大流走,倒也不显奇怪。

  “毛剃了母羊就冻死了。”这是三岁小孩都晓得的事。

  “没关系,正好炖羊肉汤给王府的府兵进补。”看,她够大气了吧!人人有分,不偏心。

  众人闻言哭笑不得。

  “王妃,你留着母羊不就是为了早晚能喝一碗热呼呼的羊奶,泡泡让你美白的羊奶浴?”羊没了就泡不成。

  “王妃,这时候的羊没肉,又是生过小羊的,肉质很柴,不好吃,炖的肉也不够分。”

  “王妃,羊毛很脏,洗净了也没处曝晒,做成被子盖在身上会起疹子……”

  “王妃……”

  喝了碗热汤,又焐着手炉,顿感暖和的成清宁没好气的瞪着同声气的丫头们。“莫非你们想冷死我?”

  “奴婢不敢。”

  六人一跪,跪成一排。

  “不敢还敢顶嘴,我说一句,你们回好几句,你们心里肯定在说着唉!王妃真任性。可我告诉你们,我就是任性,谁叫我是王妃呢!你们只能顺着我,不得违抗。”

  成清宁难得蛮横一回,有意展展威风。

  以前只有荷叶、荷心两个丫头,她说什么她们都毫无二话的照做,不问为什么与对错。

  后来多了明叶、明心,日常作息多了小小的变化,虽然有被监视的感觉,但勉强能接受。

  然后是明春、明桃,丫头间渐渐多了自主意识,对她的要求会反问不说,还会自作主张的为她作决定,以为是为主子分劳,实则是争权。

  她没吩咐的事她们凭什么动?

  她是随和,但不是随便,一见她不发脾气便顺着竿子往上爬,好似她很软绵好欺一般。

  “是的,王妃。”果然是任性——众丫头的心声。

  “又是怎么了?全跪着,是不是她们惹恼了本王的王妃,未尽奴才的本分?”做不好就换人,无须留情。

  人未至,声先到的皇甫桓龙行虎步的入内,他解开了狼皮黑色大氅往地下一扔,一会儿地面湿了一块。

  “桓哥哥,我冷。”撒娇的王妃一见面就诉苦。

  闻言,他为之失笑,“我才离开你一会儿就喊冷?”

  他想去抱住娇妻,她却嫌弃的往后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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