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汉一听,动作利索的解下背上的箩筐,将覆盖的草掀开,如果王妃不要,箩筐内的东西便扔了。
“咦,这个……”也不知这草是何物的荷叶眉头一皱,她习惯性的学王妃扯下一叶揉碎,放在鼻下一嗅。
蓦地,她神色一变。
“老伯、大娘,你们等我一下,我进去请示王妃。”这好像是一种香药,可是她从未闻过。
“好的,我们等。”妇人朝丈夫看了一眼,两人眼中都有不自在的窘迫,但隐隐又有一丝没白来的欢喜。
一会儿,披着狐毛镶玫瑰金边织锦大氅的灵美女子十分惊喜的走来,后头跟着六、七个容貌清妍的丫头。
“快让我瞧瞧,还有什么?”天呀!她以为这辈子再也见不到,没想到会在这穷乡僻壤发现。
“呃,你……您是……”
“不用拜见了,随意就好……”一头栽进箩筐的成清宁谁也不理,翻看着杂草似的小苗。“居然有迷迭香、熏衣草、欧薄荷、罗勒、鼠尾草……这是豆蔻,还有……啊!这棵小树苗是……”
成清宁不确定的取下一小片叶子,轻轻一搓,以鼻轻嗅,水眸如珍珠般慢慢发亮。“肉桂树。”
她忍不住哭了。
“王妃?”荷叶、荷心、明叶、明心等人一见王妃红了眼眶,一群丫头如临大敌的慌了手脚,不知一向心性坚强的主子为何眼中含泪。
“没事,我只是太惊喜了,没想到有生之年还能……唉!说了你们也不懂,就像故人来访,喜极而泣。”在现代常见的香草是提炼精油不可或缺的香料,可在大明朝的土地一样也没有。
一听王妃说没事,丫头们的心这才放下。
不过已经有脚快的丫头将此事去禀告了王爷,王妃落泪是大事,岂能隐瞒不说,王爷一怪罪下来谁也吃不消。
“老伯,你这些香草、香树是从何得来,数量多不多?”这可比金子还珍贵,珍稀难求,远从海外而来。
“这是香草、香树?”明明气味很奇怪。老汉挠着耳,憨直地僵笑,“以前我们村子来了一个高鼻子深目的番人,他自称什么传教士,在我们村子里住了一年,他临走前给了我们一些种子,说是能吃的,让我们种在土里。”
“种子呢?”成清宁迫不及待的问。
“我们村子里约三十几户,一户分一些试着种种看,因为不是正经粮食,谁也没见过,就撒在篱墙下、菜田边,随它长不长。”谁也没在意,到底不是能饱食的粮食。
“然后呢?”
“有些长出来了,有些连绿芽也没有,长得差不多高了,有人就摘了些炒着吃,可是传教士骗了我们,根本不能吃,又苦又涩,一下锅没多久就黑糊糊一片,大家气得一口气全拔了,直骂那个番人不厚道,存心害人。”
成清宁失笑的扶着额,暗叹无知真可怕,好好的香料拿来当菜炒。“那这些呢?”她指着箩筐的成株香草和小苗。
“大家拔了就往山里头扔,不久就自行的长了一小片,我们进林子采菇都直接拔了。这回因为听说王妃想种些少见的花草,我和老伴儿才上山挖了一些,看能不能换点银子。”
他说话老实,不敢骗人。
暴殄天物、暴殄天物啊,居然把香草拔了,她的心在滴血呀!“像这样的香草、香树还有多少,留了种子吗?”
老汉挠挠头,干笑道:“不多了,差不多都被我挖来了,入秋后山上凉得早,很多都枯死了,不过要找还是能找到一、两斤种子。”
“好,你给我种子,一钱一两银子。”这些都是钱呀!有眼不识货,身在宝山还喊穷。
“什……什么,一钱一……一两银子?!”老汉吓着了,缺牙的嘴巴一打开就阖不上,呆若木鸡。
一钱一两,十钱就十两,两斤就……他这辈子还没见过十两银子长什么样子,土里刨食的庄稼汉一两银子就够一家人过上大半年了,还能吃上肉呢!
“真的吗?种子也能卖钱。”妇人着急的追问。
“是的,只要你拿来我就收,可是不能拿野草种子糊弄人,大多数香料的种子我都认得。”身为顶级的芳疗师,她可是下过一番苦心学习,还付了五万元去上课,就只学如何辨识香料。
三个月十二堂课,她硬是记下一千多种香料。
“不骗人、不骗人,乡下人最实在了,不敢随便乱来。”这是王妃呀!长得真好看,心地也善良,像菩萨身边的仙子。
“嗯。荷叶,取五十两来,这筐里的我全买了。”说不多也有几十株,若是照顾得好,明年开春就有几百株、几千株了。
“是的,王妃。”荷叶应声,取出一张五十两银票。
五……五十两?老汉夫妻乐得找不着北,晕陶陶的走出王府,两人边走边傻笑,把怀中的银票捂得死紧。
“派辆马车送他们回去,免得在路上被人盯上……”对她而言是小钱,但在市井人家眼中可是笔巨款。
明叶应了声是,转身去安排,这时一道走得很急的身影匆匆而至。
“宁儿,你哭了?哪个不长眼的奴才惹你生气了,本王剐他的,抽他的筋,放光他全身的血……”
两片臀瓣迅速夹紧的张庆丰往后退了一步,身子往内缩,尽量不让王爷发现他的存在,他肿大的臀还痛着。
看到朝自己走近的男人,成清宁咯咯笑着冲进他怀中。“桓哥哥,我要建暖房,你帮我找工匠来。”
怀抱温香软玉,皇甫桓面上一柔,“不是说你哭了?”
“是太高兴了嘛!我又找到几种香料,想试着种种看。”若是成了,定能大发利市,银子赚得叮当响。
“建暖房很费银子,你还有钱吗?瞧你又买粮食又买药材、香料、皮毛,开销相当惊人。”她是大规模购买,而非小打小闹的收购,几座空库房都被她塞满了。
成清宁笑着拍拍他胸口,“桓哥哥,别小看我了,我在京城的芳疗馆每年有几十万两的收益,等我再把收来的药材、香料转手卖出去,纯利是十倍有余,足够养秦王府了……”
第五章 老子有钱(1)
“冷……好冷……”
这是什么鬼天气呀?!一声招呼也不打的急冻降温,不给人适应的机会,一下子哗啦啦地变了天。
昨日还是出大太阳的好天气,有点冷又不算太冷,穿厚一点还能到城外踏青,放纸鸢迎风高飞。
谁知才过了一夜,她睡意朦眬的一脚踩地,倏地被冻得缩回脚,钻进暖呼呼的被窝里命人生起地龙。
她知道西北很冷,冷飕飕的北风一吹足以冻掉鼻子,可是想象和真正体会之间有一段很长的距离,她高估了自己的耐寒性,也低瞧了西北的气候,什么叫酷寒,这便是了。
冻得鼻头发红的成清宁像只畏寒的小松鼠,她没有毛茸茸的大尾巴卷着身子,因此以厚实的被褥裹住,只露出一张可怜兮兮的小脸,惹人怜惜。
不过也有人不买她的帐,譬如以王爷为天的明春。
“才刚入冬而已,哪里冷了,真的冷的时候,那跟下刀子没两样,能狠狠的刮去一层皮肉。”她在野外训练时冷得双手双脚都得了冻疮,鲜血淋漓的在雪地里爬行,最后连血也冻住了,麻木的失去知觉。
“吓!你这话是吓我的吧,这样还不算冷?”她的脚丫子都冻僵了,不如往日灵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