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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说的不是帐目——也不是,刚才是我嘴快了,其实我想说的是,三年前我尚未离家时,家里所有商行都是赚钱的,那些管事也全都是经验老到、认真负责之人,有什么原因会全数在三年内转盈为亏?”

  “你说的问题我和巧娘早想过了,为此我特地走遍每一家商行查帐,更叫巧娘将近五年的帐簿全部拿出来重新核查一番,结果一笔帐也没错。让商行转盈为亏的唯一原因只在客人大量减少,进货成本急速增加,因此渐渐入不敷出,至如今,负债累累。这个问题你能解决吗?”

  “凌家的进货成本增加了,其他商行呢?”

  “也增加了,但没我们加得多。”

  “为什么他们能压低成本,我们却不行?”

  “倒不是他们压低了成本,而是这一、两年,凌家的商队屡遭劫掠,只今年一年,海船就因过海贼而损失两艘,商队被劫十八次:其中以药材方面被劫掠最严重,共计八回。这些都是意外,我们能怎么办?”

  “且不论此事该如何解决,我只问,为何总是凌家的商队被劫?”

  “都说了是意外,哪里还有理由?”

  “好,我就当这超乎想像的劫掠是意外,儿请问爹爹,凌家商行是否因为进货成本增加而提高货品售价?”

  “当然,否则如何做到收支平衡?”

  “所以说,凌家商行卖出的东西比其他商行贵。”凌端做出结论。“爹,若你是顾客,同样的东西,一家卖得贵,一家卖得便宜,你会去哪里买?”

  凌父陷入沉默。

  “爹,凌家商行的客人大量流失,就因为我们卖的东西太贵了,如今想要止血,只能把售价压下来,以便留住并吸引更多客户上门。”凌端道。

  “压低了售价,收支岂不失衡?等于卖越多,亏越多?”

  “所以压低售价的同时,我们要查出凌家商队屡遭‘意外’的原因。”凌端特地加重“意外”二字。

  他才不信世上有恁多意外,凌家商队一天到晚被劫只有一个可能——阴谋。有人图谋凌家商行,才制造许多劫掠,想害凌家倒闭。

  爹爹是老实人,李巧娘是应声虫,他们看不出这其中奥妙,但他不同,他避入寒山书院三年,学最多的不是四书五经、诗词歌赋,而是交际与诡诈。

  毕竟,丁字号馆里那么多天才、怪人,想在里头活得好,没一点本事,还不被整得少了一身皮?

  因此说,他如今的心机已被训练得深沉若海,即便凌父这种商场老油条,也非其对手。

  “意外便是意外,能有什么原因?”凌父不解。

  “意外有两种。一是人为,二是天意。我就想知道,凌家商队遭遇的这一连串劫掠,其源头究竟是在人或在天?”

  凌父浑身一震。他从没想过商队遇到的连番抢劫是有人故意为之——不,应该这么说,自从商队第三次被劫开始,他便重新规划了进货路线,而这些事只有自己人知道,他信任自己手下每一个管事、雇工,他们绝不会将进货路线泄漏出去,但凌家商队依然被抢,对此,凌父只能将其归于运气不好,才会迭遇劫匪。

  可凌端所言,分明指出凌家出了内鬼,方导致今日这步田地。

  但……可能吗?这些管事、负责人都跟了他大半辈子了,他自认待人以诚,从无苛刻,他们岂会无故叛变?

  他不相信商队的遇劫是人为的,一定是意外、肯定是,否则……他如何再信人?如何再自信?

  看父亲大受打击的模样,凌端就知道父亲古板、固执的脾气又要发作了,干脆先下手为强。

  “爹,你放心,这件事就交给我吧!我保证查个水落石出,绝不冤枉一个好人,也不放过任何一个企图不轨之人。”

  “但是……”凌父还想为自己那票老伙计说几句话,都是十几年的熟人了,若他们还不可靠,谁可靠呢?

  可凌端径自将调查一事拍板定案,并转移话题。

  “另外,爹说卖农庄和田地以还欠债一事,儿认为该当缓缓,待劫掠问题查清后,再谈其他。”

  “荒唐!”这番话就真正触动凌父的痛了。“欠债还钱,天经地义,哪里有这么多理由?果真如此做来,为父一生信誉岂不毁于一旦?”

  “可爹——”凌端想说,若是商队所遇劫掠与那些债主有关,现在把钱都给了他们,待将来水落石出,凌家依然是吃大亏,那他做再多的努力,也没有意义了。

  “不必说了。”凌父既称第一信商,就绝对不屑行赖帐之事。“为父宁可让商行倒闭,也绝不会置凌家百年声誉于不顾。”

  “若这一连劫掠是那些债主与凌家内鬼所为呢?爹爹,你变卖家产还债,岂不等于助纣为虐?”

  “如果不是呢?你只想着不损失利益,可明白凌家百年声誉积累之辛苦?没钱可以再赚,但声誉一旦受损,却是再多的金银珠宝也买不回来的。”

  “倘使凌家垮台,要那些不能吃、不能喝的‘声誉’有何用?当我们家贫无立锥之地,流落街头时,声誉可能使我们东山再起?”

  “短视近利!”凌父恨铁不成钢地指着他骂。“声誉或许看不见、摸不着,但确实存在着,只要声誉不垮,一旦让我们捉到机会,想要翻身,又有何难?”

  “可这一连串意外若是人为的,他们会给我们翻身的机会吗?”

  “你你你——”凌父见儿子如此冥顽不灵,气得浑身发抖。“让你上书院,你究竟都学了什么?连基本的诚信都做不到,你还跟人读什么圣贤书?!”

  “我不是说不还,只希望在事情明朗之前先别还,待诸事俱明,再谈还债一事。不过拖延些时间,又有什么了不起?”

  “狡辩、狡辩……”凌父气结,甩袖离去。“为父不与你这逆子说。巧娘,你且尽快将债务问题处理妥当,我凌家宁可一无所有,也绝不做那背信忘义之人!”

  “是,公公。”李巧娘开口应答。

  凌端吓了一跳,这才记起,她也在书房里……也不是说他目中无人,不过她实在安静,他又专心与父亲争执,难免忽略了她。

  可这女人也真怪,见他父子俩吵成一团,她也不出言调解,就默默地杵在角落,真是……

  但她如今掌着凌家经济大权,他说服不了父亲暂缓还债,那么……

  他的视线缓缓转向李巧娘。

  看来他下一个要说服的人,就是她了。

  第4章(1)

  平心而论,对于公公与夫君两人对于债务截然不同的处理办法,李巧娘是偏向凌端的。

  她也觉得凌家近一年遭遇的多次抢劫大有问题。

  但公公坚持那些全是意外,她这做人媳妇的又有何资格出言反驳?

  待到凌端指出那个关键,她几乎想拍手叫好,但幼受闺训,男人讲话的时候,没有女人插嘴的分,因此她只好一直在墙角扮雕像。

  直至公公与相公吵翻,公公要她立刻处理债务问题,她心里真是不舒服。

  她并非想赖帐,不过那些债主明知公公为人,凌家的信誉又一向良好,他们还派人到凌府捣乱,也让她受不了了。

  尤其他们还惊扰了婆婆,更令她生气。

  她真希望现在凌家的主事者是凌端,而非公公,那样她便有借口暂时不还债,待查清事情的来龙去脉,再谈偿还问题。

  只是,做人媳妇的……还是一个不受丈夫喜爱的半弃妇,她除了乖乖听公公的话之外,又能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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