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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一边请李巧娘熬姜汤让父亲祛寒,一边用他那浅浅的功力替父亲温暖身子。

  凌父倒没发觉儿子练武的事,只是突然被儿子抱起来,自己大吃一惊。

  原来儿子已经长这么大了,可以抱着他从大门跑到后院而脸不红、气不喘。

  不多时,李巧娘端了姜汤来,两夫妻一起照顾他。

  凌父突然发现,他之前想的那些似乎太杞人忧天了,他的儿子已经长大,与媳妇合作无间,即便这回他为还债而破产,只要有凌端和李巧娘在,凭着他们的努力和聪明才智,何愁不能东山再起呢?

  他可以放心了,一切就交给儿子和媳妇吧!

  他喝完了姜汤,心神松懈之后,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李巧娘赶紧请凌端将公公送进德馨院和婆婆作伴。

  “为什么要这样?娘的身体还没好俐索,爹又有些情况,放他们俩在一处,我不安心。”凌端道。

  “可相公,只有让公公、婆婆在一起,他们才会互相照顾,彼此依赖,暂时没空过问还债一事。你不是说你已经找到最关键的线索了,最多三、五天,必能解决商队被抢的问题?我们就暂且拖它个三、五天,等你把问题解决后,再来谈还债的事。”

  “原来如此。”他用力握了下她的手,感激她的用心良苦。“放心吧!我这就去取那线索,最迟五天必定回来,你且在家里等我。”

  “嗯。”她帮他系好披风,依依难舍地陪他走到门口。“相公此去,万事小心,不必挂忧家里的事,我会照顾公公、婆婆的。”

  “谢谢娘子。”他在她颊上偷得一吻,然后上马离去。

  她摸着热烫的脸,痴痴地发着呆。

  为什么……他会突然亲她呢?

  不管原因为何,她知道自己好喜欢他的吻。

  而且……这是他第一次亲她吧?

  她不知道前些日子,他早在睡梦中偷亲过她一回。

  可无论是什么样的吻,总之……她的身子好暖、脸好热,心怦怦跳得像要蹦出胸口。

  但愿麻烦能早日过去,他与她可以做一对名副其实的夫妻,开始他们真正的婚姻生活……

  第9章(1)

  相思是什么滋味?

  若在两个多月前问凌端这问题,他会回答:“白痴,喜欢就去把对方捉到手,还相什么思?”

  可如今,他住在客栈的客房里,眼望桌上的油灯,不知是错觉还是什么,仿佛每一朵跳动的火光都化成了李巧娘的身影。

  他没有见过她大笑,每次看她都是温温柔柔的,嘴角一牵,笑容便如春风化雨般舒人心扉。

  他也没看过她大发脾气——嗯,初入京城时偶过她手持菜刀追着恶人几条街,那回例外。

  那是他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看她发火,她浑身裹着一层火焰似的,美得教人移不开眼。

  但之后,不管是他对她无礼、冷淡、或者假装不见她,她就再也不生气了。

  他只能从她那双美丽的大眼里看见她心底淡淡的忧伤。

  不过那时的他没把她的哀怨放在心里,只觉她在身边教人心烦,不开心就说啊,装一副怨妇模样给谁看?

  现在想想,当时的他真是没心没肺。

  以前,他瞧不见她的时候,不管她敝什么,他都看不入眼。

  但喜欢上她以后,他觉得无论她做什么事,都是那样迷人可爱,教人心醉神迷。

  她的喜、她的怒、她的哀、她的乐……他在油灯跳动的火光中,看见她各式样貌,只觉无一不美。

  可阶灯火跳耀得再闪亮,幻影终究是幻影,摸不着、碰不到,教他心痒难耐。

  好想此刻就能看见她、碰碰她,将她搂进怀里肆意怜惜。

  为什么他前后的心思会差别如此之大呢?

  为什么他会如此想念她呢?

  这就是相思吗?平生不会相思,才会相思,便害相思?

  原来相思的滋味是这样的,有些甜、有些苦,更多的是冲动。

  明知不可能,此刻他还是好想抛下一切,什么都不管,就陪着她日日夜夜,怎么看也看不腻那张温柔似水的容颜。

  可惜他做不到,事关凌家基业,无论如何,他没有袖手不理的资格与本钱。

  都是那些可恶的阴谋之人害的!若非他们贪心,妄想图谋凌家产业,他需要在大冬天里外出调查,每日忙得像条狗,连妻子都顾不得吗?

  这群浑蛋!就不要被他捉到了,否则非将他们剥皮拆骨不可!

  因为情欲得不到满足,害他现在心烦意乱,直想泄愤。

  唉,低喟口气,他强迫自己翻身,不再看仿佛在灯火中翻转的美丽幻影。

  一些摸不着、碰不到的东西,多看只是多伤心,何必自找苦吃呢?

  他开始瞪着墙壁,开始思量明天该从哪里调查?

  以他的速度,最迟明天中午可以找到严管事的老家——黑熊村。

  根据他对黑熊村的打听,那是个地处偏远、以打猎维生的村子,附近的人一听到黑熊村,全部摇头,只道,那里穷得连鬼都不愿意去。

  凌端实在无法想像,凌家又不做皮毛买卖,与黑熊村几无交集,而福伯在凌家出生长大,去哪里认识黑熊村出来的至交好友?

  再说,严管事的父亲在黑熊村过世,又怎会远赴京城卖身葬父?还这么凑巧被福伯发现,收为义子?

  有些事只看表面似乎正常,却经不起推敲,一细查,什么狐狸尾巴都露出来了。

  比如严管事。凌端一开始便觉得奇怪,凌家做药材生意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这条行商路线是从他爷爷那代就确定下来的,几十年从没出过问题,何以严管事一来,商队就连续遭劫?

  他爹讲信义,认为自己以诚待人,别人必然也会以诚待他。

  但凌端比较小人心思一点,没经过一番彻底相处,他不会轻信任何人。

  而今,事实也证明他是对的,严管事确实有问题,甚至是福伯……

  不知怎地,他总想起小时候,父亲忙碌,母亲管他甚严,就福伯最疼他,老是趴在地上给他当马骑的往事。

  那时他几岁?五岁?六岁?记不太清了,但他记得,自己曾对福伯说:福伯伯,你要永远活着,直活到头发白白、胡子也白白,等端儿长大,就换端儿背着你四处玩。端儿一定会孝顺你一辈子的……

  那时,他真的好喜欢福伯,比父亲、母亲都喜欢。

  可这次他回家,亲爱的福伯却变了,不是说他的外表改变或者对凌端不恭敬了,而是那种……打心底透露出来的亲密消失了。

  他曾以为是因为两人分开过久,于是袓孙情生变。

  但一查到福伯与严管事的问题之后,凌端反覆问自己,曾经那么疼他、对凌家忠心耿耿的福伯,真有可能叛变吗?

  他找不到一丁点福伯叛变的理由,那么,摆在眼前的问题又是怎么一回事?

  也许只有等他到达黑熊村,才能找到洗刷福伯清白的线索……

  说来好笑,他不轻易信人,可一且信了,便很难改变,大概因为他身上也流着爹爹的血统吧!当他用一片真心待人时,也相信、期待对方会以一片真心待他。

  因此他想尽办法要查明严管事的罪证,却又用尽手段想将福伯从这一连串阴谋中抽离出来。

  这真的太矛盾,可他也没办法,他真的希望福伯是清白的。

  明天,一切就看明天的调查结果了——福伯伯,希望我还可以再叫你一声,福伯伯……

  小年夜,本该是个人人欢欣、家家团圆的好日子,但今天的凌家却布满硝烟和战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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