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要我怎么样?”亚历山大忍不住了。
“你爱怎么做是你的事,我管不着。”她别开脸。
亚历山大瞪她一会,然后赌气似的,重重地说:“好。”长腿一跨,掉头走开。
两人背对着彼此,一步一步,细细碎碎的,仿彿那么缠绵,又愈拉愈远。
☆ ☆ ☆
第二天维纳斯下课回去的时候,艾利好整以暇地在客厅等她。班奈太太临时有事,不能来做晚饭,小鬼头自己自动自发地叫了外送的披萨。
“就只有你一个人在家?泰德叔叔又不回来吃晚饭了是不是?”她随口说着,刻意不提另一个名字。她一整天都没见到他。
“对啊。你要不要吃一点?”艾利很慷慨地要把馅多的部分分给她。
她随便拿一块,自己倒了一杯水,拉开椅子坐下,显得漫不经心。
艾利歪着头,盯着她的一举一动,咬了一口被萨,突袭说:“维纳斯,你是不是跟亚历吵架了?”
她僵了一下,随即喝口水。没否认,但也不想承认。
“对吧?吵架了。我都看到了,昨天晚上。”
“是吗?”她也无所谓,意兴阑珊地。
“你没事干嘛跟亚历吵架?”艾利又问。抱怨说:“就是这样亚历今天早上心情才会那么差,都不理人。害我也被连累。本来说好今天他要带我到湖边游泳的,现在都泡汤了。”
“那是他不守信用,又不关我的事。”
“怎么会不关你的事。你跟他吵架,他心情当然就不好。亚历只要心情不好,就会上高速公路开快车,就不让我跟了。真是的,你干嘛跟他吵架嘛,亚历现在不是变得对你很好了吗?常常跟你有说有笑的……”
“艾利!”维纳斯听得心烦,悻悻说:“他对你说话不算话,你找他抱怨去,不要把事情推到我身上。”
她也不知道昨天晚上她为什么会那么管不住自己的情绪。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以前她都闷在心里她愣了一下。以前?!怎么……突然觉得好陌生。她想不起来。难道她“以前”曾遇过相似的情况,有过相同压抑的情绪吗?怎么会如此的下意识?
不知道。车祸过后,她就觉得她心里的某个部分好像松了,许多的情绪毫无秩序地到处流窜。连雪碧都说她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她父亲说她因为车祸的关系,忘了一些什么,不过只是暂时性的;可是,她连自己的母亲都忘得不认得了……那情绪感觉是那么的陌生,陌生到她要怀疑起自己父亲的话,怀疑那真实性,因为,她真的连一点记忆都没有。
“……维纳斯!维纳斯!”艾利频频喊着。
“啊?!”她回过神。
看她一脸恍惚,艾利抱怨说:“真是的,你在想什么,都没在听我说话。”
“你跟我抱怨也没有用。”她吐口气。望了楼上一眼。“他呢?现在人在哪里?回来了吗?”
艾利扁扁嘴,说:“出去了。他接了一通电话就出去,也没说什么。一定又和艾琳娜约会去了。”
维纳斯心一沉,听到最不想听到的事。她丢下披萨,随便伸个手,往身上抹了抹。“你慢慢吃吧,我先上去了。”她简直再持不下去,可是又没地方好去,心里有一种莫名的不甘心。
电话铃铃响起,她正巧走过,被吓了一跳。迟疑了一下,才拿起话筒。连声音都不稳。
“曼光?!”话筒那边是个女性,期待又不安的声音。
她怔住,没答话。
“曼光,是我,我是妈妈──”无生命的话筒不断流泻过来一股母性的温柔和关怀。“你爸爸要我暂时别打扰你,可是我忍不住。你在那里过得好吗?习不习惯?有按时吃饭?你以前老是想到才吃,不时要闹胃痛。现在你一个人在那里,要好好照顾自己。懂吗?”
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得嗯了一声。对于这个“应该”是她母亲的人,她却相见不相识,对她一点记忆都没有。这让她有些无所适从,不知该怎么办。那是个温柔的女人,在她车祸住院的时候,总是带着自责的表情看着她,尤其当她怎么都想不起她时,她那种伤心的模样,着实教她十分愧疚。医生说这种“记忆障碍”只是暂时性现象,可是……她内心多少有些怀疑。还有那个奇怪的男人──他说的话她完全不懂。连雪碧每次去看她时,都一副忧心件仲、欲言又止的表情。她怀疑,他们没有把全部的事情告诉她;可是,即便告诉她,又有什么用?她根本什么都了记得。
“曼光……”对方又说,声音有些哽咽。“对不起!妈对不起你。你很怨我吧?所以你才会──”声音一哽,啜泣起来。“对不起,那时妈不应该那样说,下应该那样对你……”
她究竟在说什么?维纳斯脑中轰轰地,隐隐痛起来。那痛像丝,在每处的神经穿梭。
“对不起,我不懂你在说什么。”她低低呻吟出来。
“曼光……”
“对不起。”她很快把电话挂断,双手按住话筒,身体摇晃着,额头且冒出冷汗。
“怎么了?谁打来的!”艾利问。
“没有,打错电话了?”她匆匆转身,声音抑制不住地高亢起来。
那天晚上她不敢睡觉,怕又作那奇怪的恶梦。躺在床上,瞪着天花板,就那样睁着眼,一直到天亮。
仿彿一闭上眼,就会有些什么慢慢、慢慢地逼近……
第七章
星期四中午,学校餐厅和往常一样地热闹。
“奇怪……”维纳斯端着餐盘,环顾了餐厅几次,左看右看,就是看不到林红红。
她觉得奇怪。每天中午吃饭时,林红红几乎都会出现在她眼前,因为不同班,那是她们通常会碰面的时候。她已经有四天没看到林红红了,这个星期,她似乎都没来上课。
她随便找个位子,草草结束午餐。
“嗨!”刚走出餐厅,迎面就遇到安东尼。他和一个日本男同学在一起。
“嗨。”她回个招呼。安东尼有拉丁民族特有的明朗热情,跟他在一起,心情总会很愉快。
“吃饭了吗?”安东尼问。
“嗯。你今天怎么这么晚才来?”
“我到电脑室去了一趟。”
学校替每位申请的学生设立了一个电子邮件信箱,算是一项服务。维纳斯因为没有这个需要,所以并未申请。她笑说:“有什么好消息吗?”
安东尼耸个肩,表示毫无收获,举动很潇洒。维纳斯看着笑起来,摆个手,说:“你赶快去吃饭吧,我先走了。”
“等等,维纳斯──”安东尼叫住她。“你今天下课后有空吗?你没忘记吧,你还欠我一个‘约会’。”
“你还记得啊!”维纳斯又轻笑起来,笑得发丝微颤。她倒没忘,只是原想就当它这么过去。
“当然记得。你今天有空吧?”
她眨了眨眼,轻轻点头。
“那好。”安东尼弹了弹手指,说:“今天下课后我们去看上次没看成的电影。就这么说定?”调皮地伸出小指,要和她打勾。
她抿嘴一笑,好玩地伸出小指,勾住他的小指。“说定。”
下午的选修是电影欣赏,看得人昏昏欲睡。故事讲得是一对无所不谈的好朋友,两人原以为彼此的关系大概就会这样天长地久下去──不算爱情,但又比一般的友情浓一点、稠一些。不料,有一天男主角突然通知女主角说他要结婚,女主角大惊,千方百计想把他抢回来,经过一番纷争波折后,最后却决定放弃,因为到底男主角不是爱她的也许他曾经爱过她,但因为放在心里太久始终不曾说过,曾经萌爱的那一刻已然错过。明了这一点的女主角,终究含着泪放弃了,不愿再强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