穿着黑色打挂和服的森田诚从外头走了进来,“小姐,外头有人送来一个纸袋,说是要交给你的。”
“交给我的?”望着那个牛皮纸袋,一股不祥的预感掠过荻原遥的心头。
她踱步回到内室拆开纸袋,赫然瞧见里头竟是一叠她跟江口哲也衣衫不整躺在床上的亲密照片。
霎时,荻原遥惊恐地将那些照片全扔到地上,颤抖地抱着纤细的身躯蹲了下来,拒绝再去回想那可怕的记忆。
而一张白色的字条就这么夹杂在照片之中,上头清楚地写着——
这叠精彩的照片,我也会寄一份给傅克行欣赏!
望见这张字条,荻原遥心脏几乎要停止了。
天呀!傅克行要是收到这些照片,他会怎么想?
他会不会以为她是个水性杨花,私生活不检点的女人?
不行!她得去跟他解释,就算会被傅克行狠狠地辱骂,她也必须向他说个清楚,她可以忍受傅克行憎恨她无情地提出分手,却不能接受他误解她是个用情不专的女人!
思及此,荻原遥甚至来不及换下身上的丧服,就这样急忙地奔出家门。
惴惴不安地赶到傅克行的宅邸前,荻原遥完全乱了方寸,不知该如何向傅克行解释,更害怕等会儿见到他时,他鄙弃的眼神会令她心碎。
她焦急万分地走进宅邸,偌大的客厅内没有半个人影,一个拆开的牛皮纸袋放置在茶几上,几张她跟江口哲也的亲密照片就这样散落一地。
傅克行看见那些照片了?
荻原遥摇摇欲坠,几乎快要窒息。
脚步一转,她急忙往二楼的书房奔去,却在抵达傅克行的书房前听见蒋绮的声音从里头传来。
“克行,你真的决定今天下午回台北?”
听见傅克行要回台北,荻原遥停下了脚步,心狠狠被揪痛了。
“当然,玉佩到手了,自然得回台北向老头交代,这几个月来我不在台湾,集团里的事务肯定堆积如山,不回去处理怎么行?”傅克行嗓音慵懒地回应。
“那荻原小姐怎么办?”麦道明讶异地嚷着。
是呀,那她怎么办?站在门外的荻原遥一颗心悬得好高,屏气凝神地等待傅克行接下来的答案。
然而,傅克行接下来的话语却彻底浇熄了荻原遥所有的希望。
“小麦,你别傻了,我对那女人只是逢场作戏,这一切只不过是诱使她交出玉佩的手段而已,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爱上她了吧?”
这段话震得荻原遥几乎昏厥,她情愿就这么死了,也不要听见如此残酷的事实一一
傅克行从头到尾都在欺骗她,而她竟然傻得相信他定真心爱她。
想到自己竟被他当成傻瓜耍得团团转,荻原遥心痛得喘不过气,必须倚着墙才能稳住颤抖的身躯。
“主子,你这么做未免太缺德了吧!”麦道明不得不说句公道话。
“怎么,你又不是第一天在我底下做事,你还不了解我不择手段的行事风格吗?”
傅克行依旧用着无所谓的语气回答。
“可是……”麦道明还想说些什么,却被蒋绮打断,“小麦,你管得太多了吧,主子做事是你管得着的吗?”
“是呀,再说那女人前几天才刚跟我分手,今天就收到那些精彩的照片,不就说明她也暗中跟别的男人交往,就算少了我一个男人,对她而言应该也无所谓吧!”傅克行残忍的话语再度响起,将荻原遥推人无底的深渊。
够了!不要再说了!荻原遥捂住耳朵,第一次痛恨自己听得懂中文,才能将这些伤人至极的话语听得清清楚楚。
这样也好,既然她也无颜面对傅克行,或许这样的结束,对她而言反而不难堪,只是为什么她的心像是被人掏空了般,痛到完全失去了知觉?
为什么再度相信爱情,换来的却是如此残酷的谎言?
又为什么她所爱的人,最终都会…个个离她而去?
亲爱的父母、养父、晴彦,现在就连傅克行也不要她了!
想到这里,荻原遥绝望地转过身,带着满心的伤痕,快速奔离这栋令人心碎的宅邸……
荻原一郎的告别式之后,织锦工厂仍旧维持正常的运作,一切就如同往常一样,没有任何不同。
唯一不同的则是工厂内总是弥漫着一股莫名的低气压,一来是因为荻原老爷刚过世,工厂内的员工一时之间还沉浸在悲痛的情绪之中,二来则是荻原遥总是郁郁寡欢,以往甜美丰润的双颊凹陷,气色也明显憔悴许多。
而之前总是三不五时来找荻原遥的傅克行,也仿佛从人间蒸发般,再也不曾踏人织锦工厂。
遽闻,傅克行早在荻原一郎的告别式过后就搭机返回台湾,至于会不会再回来没人晓得。
尽管荻原织锦员工都暗自猜测着,荻原遥跟傅克行之间的暧昧情愫,却都很有默契地绝口不提,他们担心才刚遭逢丧父之痛的小姐受不了更多的刺激。
不过望着温婉的荻原遥日渐消瘦,也让许多员工担忧,遭受到严重打击的荻原遥会不会想不开?
荻原一郎头七的这天晚上,黯淡的月光投照在织锦工厂空无一人的长廊,情景显得有些冷清寂寥。
独自站在后院的杉树下,荻原遥闭着眼,幽微的月光洒在她纯白的裙摆上,让她宛如童话的精灵般空灵脱俗。
突然,一道黑影悄悄地来到她的身后,打破了这一切的静谧气氛。
听见后头细微的脚步声,荻原遥没有回过头,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你来啦?”
来人似乎被她的冷静愣住,随后恼怒地反问:“你知道我是谁?”
“是的,剪坏田中先生订购的织锦,以及调包丝线跟放火烧仓库,都是你做的,对吧?”
“既然你知道我的身份,为什么不向众人揭发我的罪行?”
“因为我也是在前几天,才确认了你的身份。”荻原遥低着头,望着杉树旁边绽放的丁香花。
闻言,黑影颤动了一下,咬牙问道:“你是怎么猜出我的身份的?”
“你还记不记得那天我走在工厂长廊上,差点从台阶摔落,是你拉了我一把,但你却明显刻意避开我手腕上的伤口,可是工厂内分明没有半个人知道我的手腕受伤……”
荻原遥顿了一顿,才又继续开口:“之后,我调出你当初进入工厂填的员工资料,发现你是在大阪的育幼院长大,而根据我到那间育幼院查到的资料,才知道原来当年江口悦子生下的孩子是个女孩,而那个女孩就是你一一西村智子!不,其实江口智子才是你的本名吧?”
闻言,江口智子终于从阴暗的角落中走出,月光照射在她白皙的面容上,让她宛如前来案命的夜叉般。
“哼,不愧是荻原一郎最得意的爱女,就连这样你也猜得出来,只可惜你聪明归聪明,还是逃不过被那个台湾男人玩弄抛弃的命运。”江口智子残忍地嘲弄。
闻言,荻原遥深吸了口气,转身面对她,“智子,是你指使江口哲也拍下那些照片的?”
“是的。”她大方承认。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因为我恨你!”江口智子恨意浓烈地瞪视着她。
“你……恨我?”荻原遥不懂,她跟江口智子并无过节,为什么她要用如此残忍的手段来对付她?
望着荻原遥澄澈的翦水双瞳,江口智子恨极了这个从小就娇生惯养的大小姐。
“我从小就知道自己的父亲是荻原一郎,所以我十五岁时便混入荻原织锦学习编织,本来是想借机扳倒荻原织锦,报复荻原一郎当年抛弃我跟妈妈的怨恨。只是经过多年的相处,我已经不再那么怨恨荻原一郎,但是因为渡边晴彦,让我再度对荻原家的一切恨之入骨!”江口智子愤怒地瞪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