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希望傅克行能陪在她的身边驱赶她内心的恐惧,可是她不能!
那天他离去时的严厉眼神仍旧教她心悸,要她怎么有勇气向他坦承自己遭人玷污?
想着想着,感觉脸颊一阵湿凉,荻原遥伸手采去,发现自己早已泪流满面……
茫然地走回织锦工厂,在经过附近公园时,荻原遥怔愕地停下脚步,瞧见傅克行正倚着一旁的柱子,似乎正在等人的姿态,当他瞧见荻原遥的出现,伸手递给了她一个包装精美的纸盒。
“这是……”荻原遥低头望着手中精美的纸盒,泪水像是断了线的珍珠般不断滚落。
这是北海道限定发行的白色恋人饼干,记得两人争吵之前她曾经告诉傅克行她非常喜欢吃这种饼干,没想到他竟然专程买来给她!
“遥,别哭了,要是让不知情的人看见还以为我在欺负你呢!”傅克行大掌揉着她柔细的黑发,宠溺的语气里丝毫没有争吵过的痕迹。
那天争吵过后,他一直在等荻原遥主动找他,没想到这女人真是够狠心的,这么多天来都不跟他连络,结果反而是他拉下脸来找她。
唉,佳人难缠,英雄气短呀!
“克行,我……”荻原遥始终低垂着头,不敢迎视傅克行眷恋的眼神。
“嗯?”傅克行听不清楚她说了些什么。
“克行,我们分手吧!”既然无法诚实向他坦承自己的不洁,她唯一能做的也只有这样了。
“你真的要这么做?”傅克行感到万分错愕,放置在身旁的双手紧握成拳。
荻原遥艰涩地点了点头,握在手中的白色纸盒因她紧握的力道而变形。
下一秒,傅克行愤怒地踹开一旁的垃圾桶低咒,吓得荻原遥心脏一阵紧缩。
妈的,他不顾男人的尊严带着她最爱吃的饼干来向她求和,没想到这女人居然还能冷淡开口栗求跟他分手!傅克行第一次感到深深的挫败。
他瞪向她,愤怒地嘶吼:”荻原遥,你真是够狠的,你根本从来就不曾爱过我吧?否则怎么能轻易地开口说出这种话!”
“对不起、对不起……”除了抱歉,她没有其他话语可说。
“算了,我傅克行也不是一个死缠烂打的男人,从今以后,我再也不会继续纠缠你了,你爱怎么样就怎么样吧!”
骄傲的男人自尊受到严重的打击,迫使傅克行冷硬地抛下狠话,甩头离开。
茫然地站在原地,荻原遥感觉眼前景色染上一片灰白,失去了原有的色彩。
奇怪,现在明明是炎热的六月天,为什么她的心却是无比的寒冷?
直到放在提包内的手机猛地响起,荻原遥这才如梦初醒地接起手机。
森田诚焦急的声音从手机另一端传来,“小姐,不好了!老爷今早突然心脏病发送到京都病院急救,到现在还未脱离险境,你快点回来!”
闻言,荻原遥心痛地差点握不住手中的手机,随手拦了一辆计程车直奔京都病院。
当荻原遥心急如焚地冲进加护病房时,瞧见的就是荻原一郎孱弱地躺在纯白的病床上,几名资深的员工早已守在他的病床前,脸上满是愁云惨雾,气氛显得相当凝重。
瞧见荻原遥的出现,荻原一郎勉强开口对身旁的森田诚交代,“森田,你们先出去,我有些话想对小遥说……”
“是。”森田诚一脸哀伤地点了点头。
待几名员工鱼贯地走出病房,荻原遥自责地来到荻原一郎的床畔,“爸,对不起,我来晚了。”
“没关系,这是我委托律师立好的遗嘱,你看一下有没有疑问……”荻原一郎将手中的白色信封递给她。
“爸!”荻原遥心下一惊,眼眶泛红。
“小遥,每个人迟早都会走到这一步,你不要难过。”荻原一郎豁达地安慰她。
荻原遥颤抖着手摊开用毛笔工整写下的遗嘱,泪水无法克制地从面颊滚落。
望着荻原遥哀戚的面容,荻原一郎虚弱地开口:“小遥,你会怪爸爸自私吗?”
荻原一郎知道这些年来,荻原遥对荻原织锦的付出,但他最后却将工厂的经营权给了那个孩子。
“不,如果这是您的心愿,我绝对会全力配合,只希望您能够好起来!”荻原遥握住养父枯瘦的手臂,情真意切地流下眼泪。
荻原一郎笑着摇了摇头,“傻孩子,我这身子恐怕不行了。这一生走到这里,我唯一的遗憾是不能化解那孩子心中的恨,只能把我毕生心血的工厂全给那孩子当作弥补。小遥,虽然荻原织锦的经营权不是归给你,但我会尽力从其他方面补偿你,绝不会让你吃亏。”
“爸,我什么都不需要,您不必为我担心。”
她原本只是工厂一名织工的女儿,因为父母意外过世,才被荻原一郎收养。
如果当初不是荻原一郎的收养,无依无靠的她肯定被人扔进育幼院,而非过着现在养尊处优的优渥生活,是荻原一郎将她当成亲生女儿般疼爱栽培,让她可以进入一流的学府读书,接触到更高更宽广的世界。
光是这样,就足以让荻原遥感激不尽了。
“不,你为荻原织锦付出这么多,我不能什么都没留给你。”荻原一郎愧疚地说着。
“爸,您不必为我担心!其实我已经决定要去台湾。”荻原遥说出了她的打算。尽管她跟傅克行不能在一起,但是她仍希望能默默守在他的身旁。
“喔,是为了台湾来的那位傅先生吗?”荻原一郎了然道。
“爸……”被养父说破心事,荻原遥顿时语塞。
“傻丫头,你真以为那天早上你们在房里头吵那么凶,我都没听到吗?”荻原一郎打趣地笑了。
闻言,荻原遥脸色一红,羞窘地想直接挖个地洞躲进去。
“有他照顾你,我就放心了,其实我最担心的是你,你总是什么话都藏在心里头,坚强得令人心疼。”荻原一郎话语透露着不舍。
尽管她跟傅克行已经分手,但她不想让荻原一郎操心,只能转移话题。
“爸,我终于找到那个孩子了,我马上请她来见你!”
“不用了,我也知道那个孩子是谁了。今天早上,当我陷入昏迷时,那个孩子曾经来探望过我,虽然我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但是我能清楚感受到那个孩子握着我的手流下了眼泪……”荻原一郎眼中充满了喜悦和释然。
“小遥,帮我告诉那个孩子,做错事的人是我,请她不要因为我年轻时的过错,而让恨意扭曲了她原本美好的人生。”
“好,我答应您。”泪眼朦胧中,荻原遥答应了他最后一个请求。
听见荻原遥的保证,荻原一郎咽下了最后一口气,嘴角挂着一抹了无遗憾的笑容。
第9章(1)
荻原一郎的告别式,办得极为隆重,场面备极哀荣,穿着黑色丧服跪坐在一旁的家属区,荻原遥低垂着头,一一向前来吊唁的宾客致意。
没多久,一身黑色西装的傅克行也前来吊唁,从他面无表情的脸庞,荻原遥明白他心底肯定还恨着她。她想跟他谈谈,但是眼前的场合并不恰当,只能压抑下心中的情绪。
然而傅克行却看也不看她一眼,在捻香过后,他便转身离开,完全当她是个陌生人。
望着傅克行头也不回地离去,让荻原遥心痛万分,却也只能黯然承受他的冷漠。
告别式结束之后,她眼神空茫地坐在店堂内,回想起小时候养父教她操作织布机的情景,往事一幕幕从她脑海中闪过,让荻原遥感伤地红了眼眶,不禁怀念起童年时无忧无虑的时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