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钥匙放在上衣外套口袋。”前一刻她已把钥匙从公事包拿出来,原本要进门,临时改变主意才又离开。
“都搭车安全到达住家门外了,为什么又徒步上街而遇到抢匪?”他纳闷。
“我……想去附近便利商店买个宵夜。”她有些尴尬地说道,在飞机上为处理工作并没用晚餐。“你又怎么会出现在这附近?”
“跟客户约在附近餐厅谈事情,打算在你到家后,给你送宵夜,也有藉口跟你碰个面。”
严焱坦白道。
闻言,她怔忡了下,心窝不由得漫上一抹暖意。
他接过她的钥匙开门,抱着她踏进公寓,穿过不大的中庭,搭电梯到她住的楼层,一路将她抱进屋里,将她放在客厅沙发。
他这才拿出手机,拨通电话报警,还刻意表明自己的名字、身分,要求警方务必尽快追捕到歹徒,并送还她的失物。
“这里有家庭医药箱吗?”
“有,等等。”季曼凝欲站起身,一边肩膀却被他按下。
“你坐着,告诉我放哪里,我去拿。先把丝袜脱下来。”
她于是告诉他医药箱摆放位置,他转身朝里面走去。
看着他的背影,她不由得怔了下,纳闷自己怎会轻易让他进入她的住处?她并没因他踏入她的私人领域而不安,不再担心他可能又对她强吻轻薄,反倒很信任他似的。
他随后拿来医药箱,蹲在她身前,先抬起她右小腿,搁放他大腿上。
她一阵不自在,欲移开小腿,他大掌直接扣住她脚踝。
他拿起酒精棉片,小心翼翼檫拭她脚底沾上的沙粒及破皮血痕。
“痛……”脚底一阵刺痛,教她不由得拧眉,再度缩起小腿。
“知道痛还逞强,竟敢赤脚追歹徒,还追了两条街。”明亮灯光下,清楚看见她脚底伤痕斑斑,他更心疼,忍不住再次教训。
“膝盖也摔伤了,要是肿起来,就有你受了。”他眉心一拧,一副自己受伤似的,脸色很难看。
他虽语带责备,她却能感觉他是替她担心,不免有些动容。
“有些事逞强不得,你大可喊路人替你追歹徒,再怎么样也不该害自己受伤。”他边替她消毒、檫药,边叨念道。
“叫人未必会有人出手相助,我宁可自己努力一搏。”她意有所指说道。他抬眼看她,面露一抹不舍,温言道:“下次,不管遇到什么麻烦,只要跟我开口,我一定赶到你身边帮你。”
他清楚她独立坚强的性格,其实是自小就被迫训练的,因家庭和环境使然,她没有依靠的对象,只能靠自己努力,突破一切难关。
她因他的话,心口一热,竟觉感动。
他将她脚底及膝盖的檫伤,仔细消毒、上药后,收拾医药箱站起身。
“我出去一下,一会就回来,待会替我开门。”他交代道。
闻言,她一怔。“你还要过来?”
“替你买宵夜。”
稍晚,他不仅替她买了热腾腾的宵夜回来,还买了包冰块,交代她在膝盖撞伤处冰敷,避免发生严重肿痛症状,之后才离开。
她吃着温热美味的宵夜。心,也跟着漫上温度。
第7章(2)
今晚,季曼凝来到严焱指定位于曼哈顿的一间米其林三星法国餐厅。
装潢华丽、格调优雅且气派的高级餐厅,正中央的舞台上,正演奏悠扬的浪漫乐章。放眼望去,几乎座无虚席,一桌桌穿着正式体面的男女,多是情侣档。
她看见严焱难得穿西装,还认真地系上领带,一头长发仍整齐束绑在脑后。反观她,并没特地换礼服,穿着白天上班的一袭简洁俐落米色套装便赴约。
她之所以出现在这里,并非为跟他约会,是为了谈公事。
因严焱表示要正式签约,谈定替帝都饭店设计芝加哥分店一事,且要求由他选择签约地点。
她常有商业饭局,跟客户在外应酬也很寻常,但跟他一起吃饭,心下竟有些不自在。
那晚,她被歹徒抢走的公事包,在两日后便寻回,警方也逮捕到歹徒,除了皮包内的现金已被花用,笔电、手机、记事本等,全都无损地归还。
严焱在那之后又过两日,确认她脚底的伤和膝盖檫伤已好得差不多,才跟她约了今晚吃饭并谈工作合约。
可当她一进餐厅,看见穿着正式、英挺俊朗的他,心口枰然一跳……
季曼凝试图以平常心面对,不受环境影响,一入座,从公事包欲拿出合约书,却被严焱制止,要求用完餐再说。
她只能耐着性子,吃起这顿颇耗费时间的法式料理,慢慢等着餐点送上桌,仔细地品尝一道道料理。
她经常有机会跟总裁出入各种高档餐厅,吃过不少山珍海味,她对美食其实没特别喜好,但今晚的感受有些不同。
用餐间,向来寡言、不善与人交谈的严焱,却一再跟她聊一些琐事,问及她平日生活状况或休闲,她也就自然跟他闲聊起来。
她个人交友圈很简单,深交的朋友没几位。
她的生活,几乎都被工作占据,没有休闲娱乐,甚至可以说除了工作,乏善可陈。
关于她的事,他已知道不少,但听她亲口谈论,不免又替镇日辛苦劳碌的她,感到心疼。
她假日不仅常加班,一整年也仅给自己短短几日休假而已。
她将时间心力都投入工作中,那并非因她爱赚钱,是因她内心深处的空缺,只能藉由工作来满足和填补。
他希望能让她过得好一点,在工作之余,也能懂得享受人生,适时放松才是。季曼凝难得享用一顿气氛无比悠缓的晚餐,总算等到上最后的餐后饮料。
她以为可以拿出合约书谈正事,未料一名侍酒师捧着一瓶红酒送过来。
“不用开酒了。”季曼凝不禁阻止,方才用餐时已喝过餐前酒和佐餐酒。
“这瓶是我带过来的,一定得开瓶,而且要好好享用才行。”严焱神情愉快笑道。
“为什么特地带这瓶红酒?”季曼凝纳闷。
侍酒师手上捧的,是产自法国波尔多一级酒庄的顶级红酒。
“这瓶玛歌堡特优佳酿是从严世爵的酒窖抢来的。”严焱薄唇一扬。
原本,他要购买这支指定年分的玛歌堡红酒,没料问了两间酒商都没货,想到有收藏葡萄酒的严世爵,他直接驱车去他位于曼哈顿的豪宅,直接到他的酒窖,找到这支红酒,不理会严世爵抗议,带了就走。
季曼凝听他转述抢夺这支红酒的过程,先是惊愕,随即噗嗤一笑,对他的行为感到幼稚又好笑。
“严世爵那时一脸哀怨,要我手下留情,换带别支红酒,送我别瓶玛歌堡、拉图堡都行,这瓶红酒他已打算送给某位女伴生日开饮。”严焱继续说道。
这是第一次,他抢夺严世爵的东西,感到非常开心。
“你为什么执意拿他这瓶红酒,有什么特别意义?”季曼凝莞尔问道。
“因为,这是你出生的年分佳酿。”严焱一双深眸注目她,一脸认真强调。闻言,她心口砰跳。
“严世爵还说,我跟你简直有默契,竟都挑上他打算送女伴的礼物。”
季曼凝清楚严世爵是指先前她谈古匕首买卖,附加条件是将他收藏的一条慈禧戴过的红玛瑙项链,以半价相送转卖给琼斯先生,当送他夫人的生日礼。
严焱的情况却不同。
他竟是为了要讨她欢心,不惜前往严世爵的豪宅,直接找到这瓶红酒,强行带走,她只能哭笑不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