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要工作嘛。”王吟秋频频照着镜子,不时撩撩头发,摸摸脸颊。“米夏,你快去洗脸,送妈到车站搭车吧。”
“你自己去不就行了,又不是小孩。”王米夏打个呵欠,迳自走到浴室。
“听听你这是什么话!”王吟秋跟在她后头,倚着浴室门边。“我好歹是你妈耶,难得回来一趟,现在要走了,你也不肯送送我。”
“反正你又不会迷路。”她是不想去车站,怕会碰到叶维廉。不过,其实想想,她实在没必要躲着他,反正一切随它,时候一到,上帝的自然归上帝,撒旦的自然归撒旦。
“你送送我不会少一块肉的,走吧。”王吟秋半强迫的将她拉出浴室,催促着。
一路上,经过的人家都用怪异的眼光看着王吟秋,躲在门后指指点点。王米夏侧过脸,第一次试着从小镇人的眼光打量她妈。那身野艳呛辣如似酒店坐台陪酒的妆扮,相对于门后那些一件直筒宽腰到底的洋装如布袋的家庭主妇,实在是离谱了点,太那个了。
但那就是她妈,是她妈美丽的方式,她也不认为她妈需要因为那些目光而改变些什么。反正世界大得很,三洋五大洲,总有能混的地方。
走到车站附近,很不幸的,竟遇到了源赖安和余杏香,迎面朝她们走来。源赖安视力好,远远就瞧见她。只见她身旁跟了个浓妆艳抹的女人,有点招摇,不,以一般的标准,是太招摇。他不禁皱紧眉,瞪着她。
“赖安,那不是你学生吗?怎么……”余杏香也发现王米夏了。目光一转到王吟秋随即不说话,暗地皱眉。
“不必理她。”源赖安打定主意,什么都不管。
不断有人对王米夏母女侧目。王吟秋不但不在意,间还搔首弄姿挺高了胸脯。她用手肘推王米夏说:
“唉,米夏,你看前面那个人,长得满好看的,一直在看着我们。你认识吗?”
“不认识。”王米夏看也不看源赖安,甚至装作没看见。
她加快脚步和源赖安擦身而过。
“你走那么快做什么!”王吟秋抱怨着。
车子这时进站了,王米夏催促她妈说:“快点,别慢吞吞的!”
王吟秋女人气的白白眼,还是快步赶上来,塞了一张纸给王米夏说:“喏,这给你,上头有我的电话地址。有空来找我,妈随时欢迎你来。”
“再说吧。”王米夏不置可否。
她站在那里,看着她妈对收票人员抛了个媚笑,婀娜多姿的走上车。等车子驶离后,她才吁了口气,转身离开。沿路触目所及,都是七夕的特价活动与宣传,有家商店甚至夸张的在玻璃自动门上喷了两颗大大的红心。
她撇撇嘴,哼了一声说:“什么情人节,狗屎!最好是刮风下雨兼打雷。”
真的,不是她乖戾,她只是“先知先觉”。
天下的爱情都一样,天下的狗屎也都一样。
结果七夕当天,果然下起了倾盆大雨。
“这下好了,看那些人去看什么狗屎的流星雨!”王米夏捧着肚子哈哈大笑,甚至哼起歌,觉得十分的痛快。
她笑得太放肆,前头一些人不满的回头瞪她。贺瑶子一脸嫌她活该的表情,悻悻说:“看吧,引起公愤了吧!”
“那又怎么样,反正我就是觉得很痛快。”
“有什么好痛快的?就算没有流星雨可看,还有鲜花、巧克力、烛光晚餐外加五星级饭店的蜜月套房。”
贺瑶子如数家珍一口气把七夕情人节的重头剧目流利的溜出来,有意给王米夏一点好看。但王米夏心情还是很愉快,对着倾盆大雨吹口哨。
“米夏,我发现你不仅乖戾,而且有严重的反社会倾向。”贺瑶子郑重的下结论。
王米夏一贯的撇嘴,似乎对贺瑶子的结论不予置评。贺瑶子看不惯她那幸灾乐祸的乖戾德性,扭头走开,负气不理她。她耸耸肩,依然愉快的吹着口哨。
下课后,贺瑶子自己忍不住走过来,酸她一句,说:“米夏,你那个性如果不改,总有一天一定会变成世界的公敌。”
“是吗?谢谢你的恭维。”
“不必了。我知道我说不过你,你那张嘴起码养了一百条毒蛇在里头。我不等你了,先走了。”
贺瑶子还是很神秘,有时还会以成熟的口吻说话,好像比她多懂了什么似。
她摆摆手,快快收拾,甩开那一教室的怨女。下雨天,她其实也没有什么地方好去,只有回家去。走出校门,冷不防有人叫住她。
“是你。”她以为是叶维廉,却不料竟是麦少冬。“你又想干嘛?”他找她一定没好事。
“我有话跟你谈。跟我来。”麦少冬以高高在上的傲慢姿态命令着。
王米夏反感极了,瞪着他说:“我为什么要跟你走?我跟你又没什么好谈的。”
“你如果不跟我走,要在这里谈也可以,无所谓。”麦少冬轻蔑的睥睨着她,带一点威胁。“不过你大概不希望这些人都听到吧?”
王米夏咬咬唇。她如果不听他的,他就打算在大庭广众之下羞辱她吗?
“你到底想说什么?如果是维廉的事,我——”
“跟我来就是。”麦少冬语气冷冷的打断她的话。
他拦了辆计程车,将她带到一处新盖的公寓,雏形都完成了,只剩里头一些细部的整建就可以成屋。
“这是什么地方?”王米夏看看四周。这附近她有点印象,似曾相识过。
“这栋公寓是我家的建设公司盖的,在这里谈话不会有人打扰,你也不会那么丢人现眼。”
大雨淅沥,雨声哗哗的,四处没有人影的踪迹。
“你想说什么?说吧。”王米夏抱住双臂,斜身倚着墙。
“很简单,你能不能不要再纠缠维廉。”麦少冬冷眸锐利的盯住她,与其说是请求,倒更像是命令。
王米夏嗤笑一声。“麦少冬,你未免管得太多了吧?就算你跟维廉是好朋友,也没资格管他跟谁来往。你只是他的同学而已不是吗?管那么多,未免太变态。”
“你懂什么。”麦少冬眼瞳缩了缩,逼近了她。“像你这种没有大脑、成天只知道玩乐吃喝的女孩,怎能懂得那种遇到实力相当、势均力敌的对手的兴奋和喜悦,怎能了解那种惺惺相惜的可贵。我很庆幸能遇到维廉这么好的对手,结果,因为你,害得维廉生活大乱。像你这种垃圾本来就应该消除,你根本不配和维廉相提并论。”
“是吗?很抱歉,可维廉好像很乐意跟我在一起。”她扬扬眉,一点都不退缩。
“不会了,他以后再也不会了。”麦少冬左右包抄,两手挡去两边去路,整个人威胁向她,猛然侵略她——
“你干什么?”她骇一跳,反射的挣扎推开他。她怎么也没想到,他居然亲抚侵犯她。
麦少冬露出一脸傲慢,轻蔑说:“你这种女孩没什么节操观念,被人侵犯了大概也不会在乎。但我了解维廉。如果他知道了,而且是你勾引我的,我想他也不会再有兴致理你了。你放心,我对你这种轻浮无耻的女孩没兴趣,我只要在你身上弄个痕迹就好了。你应该很庆幸,也应该感到很光荣才对,因为我对你这种女孩原本是不屑一顾的,更别提去碰你——”
他一把抓住她,将她推逼到墙角,紧紧压住她的身体,封死她的退路。
“住手。”王米夏拼命抵抗。但她一点都不显得害怕,愤怒的成份居多。“麦少冬,你滚开,不要碰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