浪漫言情小说手机站 > 侯爷长命又百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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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家竟欺人至此?

  邓箴虽然穷困多年,幼年也是受贤良淑雅的世家女闺训长大,一举一动自有礼仪风范,可今日陈家和刘媒婆咄咄逼人、鄙视欺辱的行径又叫人如何忍得?

  她闭上眼,胸口阵阵止不住的愤怒翻搅,心底却也不禁越发悲凉。

  ……傻妹妹,这就是你心心念念想嫁入的“好人家”,然姊姊却宁可养你一辈子,也不愿见你到陈家受一星半点的糟蹋欺凌。

  “陈家大郎君应允的是三书六礼、花轿迎亲,娶我妹妹入陈家为妇。”她再度睁开眼,澄澈清冷的目光锐利如刀。

  “这这——”刘媒婆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可旋即想起这邓家穷到都快无隔宿粮了,陈家却是赫赫有名的大族,有陈家夫人发的话,她还用怕谁来着?

  “大娘请回吧。”邓箴毫不留情面地冷声道:“若这就是陈家的意思,那请你回去传句话——邓家势弱,但顶上自有皇天王法,陈大郎君许婚定诺在前,毁信背义在后,若是不能给我妹妹一个公道,邓箴便是滚钉床告上金銮殿也在所不惜!”

  刘媒婆浑身寒毛直竖,不敢置信地望着向来温婉驯柔,此刻却不啻玉面煞神阎罗的邓箴。

  “我只给陈家三日,还请三日后,陈家能给我邓家一个满意答复!”话毕,邓箴起身牵着看傻眼的大弟邓甘,腰肢挺直步履坚定地走回内室,“礼请收回,你,我不送了!”

  门帘哗啦啦地垂落,掩住了外厅刘媒婆的暴跳如雷、撒泼谩骂。

  邓箴紧紧握着弟弟的手冰凉而颤抖,心中却没有半点出了一口恶气的得意痛快。

  她只能赌,赌陈家不敢把事儿豁大,赌犹有功名之想的陈大郎君,怕被冠上个始乱终弃的罪名。

  可如果陈家回过神来后,硬是要同他们拼个鱼死网破,那么己将身子交与了陈大郎君的细儿,恐怕难逃沉潭的下场。

  邓箴面色惨白,只觉呼吸困难……

  “大姊姊,痛。”邓甘怯怯地挣扎着。

  她这才惊觉自己还紧紧攥着大弟的手,心疼地松开,吹揉了起来。“对不住,都是大姊姊不好……甘儿还疼吗?”

  “不疼了。”邓甘睁着滚圆稚气的大眼睛,先是想点头,随即好脾性地摇了摇头,“大姊姊……你也痛吗?脸都白白,出汗了!”

  “姊姊无事。”她眼眶一热,柔声道? “好甘儿乖,姊姊得去找小姊姊,你能在家帮姊姊带好拾儿吗?”

  “能!”邓甘把小小的胸膛拍得砰砰响,神情热切又慷慨激昂。“甘儿是哥哥,能带好弟弟,甘儿很厉害!”

  “谢谢甘儿。”她再抑不住地将大弟小小身子揽入怀中,热泪几乎决堤。

  若不是还有这般体贴暖心的弟弟们支撑着她,邓箴真不知道自己这些年来要如何熬过这些凄风苦雨?

  她好恨,自己却是无能得只能让弟妹们跟着她吃糠咽菜。

  也难怪细儿想做人上人,想得病急乱投医,竟就此走了歧路都是我的错。

  在邓细知道陈家居然叫私媒送来纳妾文书后,气得摔碎了家中仅存的几只碟碗,怒气冲冲地就要去找陈大郎君间个清楚。

  “不用去了,事已至此,你就是去问了又如何?”

  “我怎么不能问了?他说他只喜欢我一个的,我不信他会让家里人送纳妾文书来,这肯定是弄错了,再不就是有人在搞鬼,故意破坏我的姻缘!”邓细娇艳如花朵的脸气得扭曲,大喊大叫,试图掩盖内心深深的惶恐与无措。

  “细儿!”邓箴凝视着她,眼底尽是心疼与失望,更忿这妹妹的不争气。“你现在还不明白吗?陈家,并不由陈大郎君做主。”

  更何况,看似温文儒雅实则懦弱多情的陈大郎君,其实从来就不是妹妹的良人。

  只是不管邓箴苦口婆心劝上再多次,这个妹妹就是听不进耳。

  “他说他不会辜负我的……”邓细身子一晃,美艳的脸庞血色褪得干干净净,不断喃喃。“他敢辜负我?难道不怕我日后再不理他吗?不对,他不敢的,他是那么喜欢我,最怕我生气……而且我都把自己给他了,他怎么可能……

  不,大姊姊,你是在骗我对不对?是你赶跑媒人的对不对?你就是不想我嫁,你要我跟你一起死守在这破屋里熬苦日子,你——”

  清脆的一记掌掴声响起!

  邓细瞪大了眼,不敢置信地盯着她,目光如凶兽。“你……你打我?”

  “我早就该打你了!”邓箴噙着泪,掌心的热辣生疼却怎么也敌不过心口万箭钻刺的剧痛,颤声地道:“邓细,你怎么会变成如今这番模样?”

  向来温婉柔顺大度的长姊居然打了她一巴掌……这个巨大打击令邓细脑际嗡嗡然,呆滞在当场,连红肿起来的面颊痛楚都顾不得了。

  “你凭什么打我?”邓细痛哭了起来,恶狠狠的瞪视着她,“你又不是爹娘,你——”

  “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做了什么?”她嗓音里满是颤抖的沉痛。“未曾成婚便失了贞洁,若是陈家不认帐,你又能如何?若是他们举报你……淫乱失德,知不知道你只有死路一条?”

  邓细如遭雷击,脸上的怒愤刹那间全被恐惧取代。

  邓箴捂着突突作疼的额际,苦涩低道:“不,你从来没有想过这些,你一径任性自私,只顾自己痛快……”

  邓细面无血色,喃喃道:“我想过好日子又有什么错了?若不是爹娘做错事连累了我,我现在还是南阳邓氏长房贵女,多的是名门世家子弟求娶……我至于委身陈大郎君那种货色吗?”

  邓箴满眼失望地凝视着这个早已迷失了心窍的妹妹,只觉浑身说不出地发冷。

  四周一片窒息的静寂,良久……

  “事到如今,你心里也该有个章程了。”她悲哀地看着邓细,缓缓开口。“姊姊教不好你也护不住你,若你心中怨我,我也无话可说,可是命是你自己的,路往后想怎么走,你自己说了算。”

  邓细闻言猛然抬头,满脸错愕,不知怎地喉头发干,心下阵阵发慌。“你……你不管我了?”

  “我管不了。”泪水在眼眶中打滚,邓箴唇角噙着一丝苦笑。“早就管不了了。”

  “你\"…你……”邓细脸色一白,惊慌失措了起来,抖着尖声道:“你怎么能不管?你是长姊,爹娘不在,你就该照管我们的——”

  她的质问因心虚地哑掉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长姊缓缓起身。

  “我给了陈家三日期限,你也趁这三日好好思忖清楚,若陈家还是一意孤行,你又该如何收拾这个残局?”

  饶是心中郁郁不安,邓箴还是习惯地清晨即起,先汲了井水浇了菜园,又趁着泥土湿软之时除草,拌了糠和鸡粪施肥。

  纤细双手布满了操持生活磨出的细茧,她从不以为苦,只是苦恼着攒下的钱银犹是不足,否则就能买下几亩良田,地里也能产多些粮食,不至于一到冬日便只能买那陈米旧粟、啃干薯过活了。

  弟弟们渐渐大了,正在长身子的紧要时刻,不说每个月能吃点子油花,至少也该吃上几枚鸡蛋补补。

  可细数算今年该交的丁税,村子里的乡税,都是一笔不小的开支,还有邓细的婚事虽然至今未明,她也不能轻易动用到那些存着给妹妹的嫁妆。

  “唉。”她揉了揉隐隐作疼的眉心。

  只觉前途茫茫,始终见不到曙光指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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