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他这般粗鲁的对待,楚天碧那张俊秀的脸庞面沉如水,嗔怒道:“风大将军好大的威风,竟把孙姑娘视为禁湾,不让人见她!”
“什么禁郁,你少胡说八道,当年孙太傅曾对本将军有恩,他的女儿本将军自是得看顾几分。孙姑娘隐姓埋名,不过是想图个清净,你们这些闲杂人等别再来骚扰她!”风远横眉竖目,杵在铺子前,不让楚天碧再踏进铺子一步。
“风大将军当真要阻止我见孙姑娘?”被阻在门外,楚天碧满脸不悦的望着他。
他摆脸色给风远看,风远也没好脸色给他,“孙姑娘可不是青楼的花娘妓女,随便什么人都能见,楚国舅还是请回吧,别打扰孙姑娘的安宁。”
有风远守在粥铺外,楚天碧进不去,只得悻悻而归。
之后,风远赶跑楚国舅之事不知怎地被传开来,接下来便无人敢再上门找孙络晴。
他高兴的跑去她住的小院邀功。
“有我在,不会再有人来打扰你。”
这几日他像个门神一样,镇守在铺子里,帮她赶走那些上门来找她的人,说起来她确实欠他一个人情,因此孙络晴启口向他道谢,“多谢将军。”
她没问他是如何得知她住在这座小院的事,巡防司是他辖下所管,他若想查,自然不难查到。
风远豪气的朗声道:“用不着谢,替你做这些事不过举手之劳,往后再有什么事,你尽管来将军府找我。”
宋泰臣告诉他欲得佳人归,得攻心为上。
而这攻心之法,首先就是得欲擒故纵,若即若离。
所以他说完话也没再多留,转身便离开,接下来几日都如此,他到粥铺喝完粥,也不逗留太久,很快便离开。
就在他忙着施展欲擒故纵之计时,浑然不知上回被他得罪狠了的楚天碧,伺机在皇后跟前狠狠批评了他一番。
“……他仗着皇上的恩宠,傲慢自大目中无人,就连姊姊你也没放在眼里,那日我不过是慕名想去见见孙络晴一面,他不只毫不留情的驱赶我,还说纵使我有个当皇后的姊姊又如何,在皇上面前比起来,皇上更加宠信他……”
原本秀娘请他在姊姊面前进几句谗言,他嘴上虽应下,却迟迟未曾在姊姊跟前提过风远的事,他虽迷恋秀娘那张绝黯的面容,倒也不是不分轻重之人,不想为此让姊姊与风远交恶,毕竟风远眼下是皇上跟前的大红人,得罪他没什么好处。
可这回,风远着实惹怒他了。
楚皇后听闻弟弟的话,明艳的面容上微带怒容。“他竟敢藐视本宫!”
见姊姊动了怒,楚天碧又改口劝道:“我知道他如今是最受皇上恩宠的人,得罪不得,姊姊你就当听我发发牢骚,别往心里去,花无百日红,我会等着看他哪天失宠了,再报此仇。”他今日过来同姊姊说那番话也不是白说的,不过是想让姊姊记下这人,等有朝一日风远不再受宠,再把他给狠狠踩在脚底下。
“这事本宫记住了,你放心吧,君子报仇三年不晚,他得意不了太久的。”明枪易躲暗箭难防,但更难防的是枕边风,纵使皇上视风远如亲弟,但再亲能有她这个枕边人亲吗!
安阳城中,一个谣言在暗处慢慢流传开——
“我瞧他们两人之间定是有什么不清不白的,风大将军才会天天往粥铺跑。”
“那日风大将军把那来闹事的人给打了一顿时,我就怀疑啦,他跟那孙姑娘果然有问题。”
“听说他还为了替孙姑娘出头,打了几年前退了她亲事的那个赖文硕呢。”
“据说那天赖大人不过是巧遇孙姑娘,寒暄了两句,风大将军就醋劲大发,不分青红皂白的打了他。”
“想不到这孙姑娘瞧着知书达礼,手腕倒是挺厉害,竟勾搭上了风大将军。”
“何止啊,传言她以前就仗着自个儿被称为第一才女,勾搭了好些个青年才俊,听说那赖家的人便是因为受不了她的轻浮放荡,才会退婚另娶。”
流言最后传到了孙络晴主仆四人的耳中。
紫娟气得大骂,“是谁这么缺德,竟然乱传这种事,污蔑小姐的清白。”
福婶容不得自家小姐被说得这么不堪,也满脸恚怒,“这般造谣玷辱小姐的清誉,这些人也不怕烂了嘴。”
就连福伯也一脸忿忿,但他为人厚道老实,骂人的话说不出口。
身为事主的孙络晴倒是不气不恼,见他们三人为了她这般气忿不平,启口安抚他们。
“别同这些散布谣言的人计较,气坏自个儿反倒不值得。”
紫娟为这事气得小脸都涨红了,“小姐,咱们不能让外头那些人这般中伤诋毁您的名声,您分明不是这样的人,是风大将军自个儿缠着您,哪里是您去勾搭他。还有啊那赖家的事更是过分,明明就是他们想要攀附高门才退婚,竟把您给说成是轻浮放荡的女子!”
孙络晴斟了杯茶递给紫娟,让她消消气,这才平心静气劝道:“清者自清,浊者自浊,相信我为人的人,自是不会去听信这种谣言,至于那些人云亦云的人,信不信又有何妨。”
若真要消弭这些谣言倒也不难,只要再散播出新的谣言就成,安阳城里从不缺各种蜚短流长的谣言,传了一阵,很快便会再被新一波的流言取代,没人会再记得前一波的谣言。
不过她不想花这心思,这些谣言虽过分,却也无法真的伤到她,以前她或许还会在意名声,当年就在她被赖家退婚那时,也曾被不实谣言中伤,当时有人传出因她品性不端才会被赖家退婚。
她不知那传言是不是赖家为退婚而散布出去的,闻知此事,她心有不平,为报复赖家,遂把当时赖家来退亲的事全都给画了下来,还把父亲这些年来提携赖文硕的事给画了出来,然后吩咐府里的下人,悄悄把那些画送到书肆去寄卖。
画上虽没指名道姓,但她的画作栩栩如生,明眼人一瞧就能看出那画作是在描述何事。
没多久,城里便有了新的传言,说赖家背信弃义,为了攀附高门才退了孙家的亲,不少人对赖家这般忘恩负义的作为嗤之以鼻。
事后,已经病重的父亲开导她,“是爹看错了人,差点耽误你的终生,依赖家这般势利,倘若日后你真嫁进赖家,怕也不会得到善待,咱们反倒该谢谢他们主动退亲,让咱们得以看清赖文硕的为人,至于那些传言,就甭去理会了,智者不忧议畏讥,只有愚钝之人才会听信那些谣言。”
在爹宽慰下,她心头的不忿逐渐平息下来,这些年来在爹的教导下,她不仅学到爹的才识,也学到爹的胸襟和气度。
人生于天地间短暂得宛如蜉蝣,倘若时时忧惧人言,那岂不把自个儿生生给愁死,日子岂还能快活自在。
第4章(2)
掬红楼的一座两层楼阁里,身着一袭褐色锦袍、身形微畔的中年男子从暗道走上来,钟君秀挥手让侍女退下,看向男人问:“你怎么来了?”
“我近来听闻城中流传着风远与孙络晴的流言,可是公主派人散布出去的?”
“没错。”她坦承不讳。
“为何要这么做?”
“咱们盯着风远这么久,也差不多该着手对付他了。”如今时机已一步步成熟,就等她布好局即可收网。
“公主想用这种流言对付他?”会被这种流言中伤的只有孙络晴吧,女子比起男子更在意名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