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怕尊夫人听了你适才的话,不会这么想。”他语带威胁,他要是胆敢把这事闹到皇上跟前去,他就把他说的那些话告诉他夫人。前生他太老实,没想到这么做,今生他可别想再拿这件事来生事。
“风大将军一再拿我夫人来说事,究竟意欲如何?下官心中一片坦然,不怕任何诋毁污蔑。”赖文硕那张斯文俊逸的面容仍一脸清高。
“像你这种薄悻的小人,本将军何须诋毁污蔑你,若你不想今天发生的事被你夫人和岳父知道,今后不准再来纠缠孙姑娘。”风远厉色警告。
当着孙络晴的面,赖文硕为保自个儿的颜面,仍端着张脸,义正辞严回道:“我与络晴虽未能成亲,但孙太傅乃我的授业恩师,我关心恩师的女儿,本是人之常情。”瞅见风远脸色一沉,似要动怒,他连忙话锋一转,“但我毕竟已成亲有了家室,今后还是得避嫌,以免给络晴增添不必要的麻烦。”这话委婉的承诺不会再纠缠她。
临走前,他仍试图为自己挽回几分颜面,对孙络晴道,“络晴,多年未见,如今知道你还安好的待在安阳城里,我已能放下心来,万望你多加保重,告辞。”语毕,便掉头坐上轿子离开。
他一走,风远连忙看向孙络晴,提醒她,“你莫要被他的虚情假意给骗了,这人满嘴都是谎言。”
“多谢大将军,我分得清真假,但希望大将军日后莫要再如此莽撞,出手便伤人。”
她这般提醒他,本是出自好意,唯恐他因一时莽撞为自己惹来祸事,即使他如今已是位高权重的大将军,也不好得罪太多人。
然而这番话听在风远的耳里,却是以为她在替赖文硕不平,脸色顿时一沉。
“那姓赖的曾辜负了你,你还为他说话!”
她不懂他那忿忿的脸色是怎么回事,她分明是好心为他,“我不是为他说话,大将军如今身居高位,处事更当小心谨慎,勿鲁莽行事,以免授人以柄。”
他仍觉得她那话是在怪责他,心中不快,“我就是个莽夫,只会动拳头,不会讲道理。”
发觉与他说不通,一片好意被他曲解,孙络晴也不再多言,告辞道,“我赶着要出城,就此别过。”
“你……”瞪着她毫不留恋离去的身影,风远气恼的暗自咬牙,但找了她几天,让她就这么离开他又不愿,索性悄悄尾随他们身后,暗中跟着他们。
最后跟着他们来到城郊的一处墓地,他躲在一株树后,引颈望去,认出墓碑上刻着孙一石的名讳,这才知道她是来祭拜孙太傅。
知道那墓正是孙太傅的埋骨之所,风远也想现身吊祭一番,当年多亏孙太傅救了他,并把他带到镇江王府,才有今天的他,可思及她适才那冷淡的神色,他一时之间又有些踌躇,犹豫半晌后,终是没有露面,曲膝跪地,朝孙太傅的墓无声的磕了三个头,便起身静静的守在一旁,等着她。
望着她,他想起前生,在他死前,她对他说的那句话——
“我早已与他恩断义绝,你为何不信我?自嫁给你,我便一心一意对你,从未有过二心!”
他心中又涩又甜,此时静下心后,他才猛地醒悟过来,她先前说的那番话,似乎并不是为了赖文硕,而是在提醒他,别因一时莽撞冲动开罪人。
但当时他见了赖文硕便妒火攻心,竟误会她,还对她说了那般任性的话,他忍不住懊恼的想撮自个儿一巴掌。
可话都说了,也追不回来,要他上前同她认错,他又拉不下脸来,只能暗怪自己,怎么重生一回,仍是一点长进都没有。
看着她收拾祭品离开,他默默跟着,紧皱着眉,苦苦思索着,要怎么样才能求得她同意嫁给他,宋泰臣曾教他一个方法,现下也不知灵不灵验。
第4章(1)
翌日,粥铺重新开门迎客。
不知是不是因为歇店数日,这日上门的客人比往日来得更多,这其中也有人是在得了消息后,专程前来找孙络晴。
福伯对这些人一一转告自家小姐的话——
“小姐说昔日的事都已随着前朝的覆灭成为过眼云烟,盼勿再来打扰,也望公子无须再惦记。”
有些人闻言,叹息一声,知难而退走了,却也有人非得见到她不可,杵在铺子里,表明见不到人不离开。
这让刚好过来的风远瞧见,在得知是怎么回事后,他这次学乖了,忍着没动手,一张阴柔的俊脸直瞪着那人,被那宛如猛兽般的眼神恶狠狠盯着,那人没能撑过几息,便摸着鼻子灰溜溜走了。
接下来,再有人上门想见孙络晴,都被他这般给吓走,一直到粥铺打烊,福伯福婶为感谢他赶跑那些人,特别奉上几碗粥。
“今儿个有劳大将军了,这几碗粥是小姐特别给您留下的,您慢用。”他先前一直忙着在瞪人,都还没空吃粥呢。
“是孙姑娘帮我留的?”闻言,风远眉开眼笑,端起粥,唏哩呼噜的几口就吃完,接着再端起另一碗,也大口的吃完,一口气连吃了五碗,这才捧着肚子,一脸心满意足,赞叹,“孙姑娘熬的粥就是好吃。”他接着起身想向后头走去,“孙姑娘在后面吧,我去向她道谢。”
福婶拦下他,“小姐不在后头,她先回去了。”
以为福婶是在骗他,风远伸长颈子往后瞅着。
瞥见他一脸怀疑的模样,福婶摆摆手,“哎,您若不信,大可自个儿过去瞧瞧就是。”小姐在熬好粥后就先一步离开了,离开前,特地让紫娟过来交代她给风远留五碗粥。
亲自到后堂瞧了一遍,没找着人,风远这才相信她真的离开了。昨日他暗中护送他们前往城郊祭拜,再一路送他们回到那处小院,倒也因此得知她的住处。
他讪讪问道:“她这是在回避我吗?”所以才提前走了。
福婶越看他越顺眼,因此好言解释,“小姐知道这几日怕还会有人上门来找她,所以老早就交代过,熬好粥就回去。”以前小姐都会与他们一块收拾好铺子,才一道回去,这次真的是要避开那些人,才会提前离开。
“是吗,不是因为我?”得知不是为了要躲他,风远紧皱着的眉头顿时舒展开来。
“不是,今日多亏大将军,才能把那些人给赶跑呢,小姐自然也是感谢大将军的,才会特地给您留了粥。”
仿佛丈母娘看女婿,福婶越瞧他越满意,觉得小姐若能嫁给他,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归宿,心里暗自决定,要在小姐面前替他说些好话。
“那我明天还来。”听了福婶的话,风远喜孜孜的走了。
之后,他再来了几天,有他坐镇在粥铺里,仿佛看守门户的神兽,把那些想上门拜访孙络晴的人一一给瞪跑。
然而这日却来了一个人,这人不畏惧风远那怒瞪的眼神,勾着嘴角,朝他笑着寒暄了句,“噫,这么巧风大将军也在这儿啊。”
因着上回在青楼的事,风远没给他好脸色,“你来做什么?”
楚天碧也不以为忤,慢条斯理道:“听说已故孙太傅的女儿在这粥铺里——”
一听他也是来见孙络晴,不等他话说完,风远便不客气的打断他,动手撵人,“她不见外人,走走走,别再来纠缠。”他直接抬手朝楚天碧一推,也没使几分力,就把楚天碧这个手无缚鸡之力的贵公子给推得脚步踉跄的连退好几步,直退到铺子外才稳住身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