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从不曾经历过这种感觉,也不曾有人给过她这样的感觉。
她怕自己将从此迷失、迷糊也迷惑了。
“你再说那些莫名其妙的话,做不伦不类的比喻,我就堵住你……这张嘴。”
孙不凡语带威胁,神情认真。
穆熙春倒抽了一口气,心头颤悸。
他想如何封堵住她的嘴呢?天啊,她根本不敢想。
从她的神情及眼神,他知道她在想什么,也知道她在怕什么。
不知是想吓唬她,还是他真想那么做,他的脸慢慢欺近她……
“孙不凡!”她大叫一声,双手一撑的推开他的胸膛。
像是遇上了什么可怕的猛兽,非得立刻逃命似的,她一个弹起。
她生气的瞪着他,两颊潮热涨红,张开嘴想说什么,话到嘴边却又语塞。
脚一跺,穆熙春旋身跑开。
看着她飞也似的离去身影,孙不凡怔愣了好一会儿。
“这样做……真的好吗?”他担心自己做得过火了些,一脸凝肃认真的看着坐在身边的爱犬,“后一,我该不会又干了什么蠢事吧?”
后一摇摇尾巴,“齁!”的吠了一声。
不,你干得好!它以眼神给予他认同及赞赏。
第9章(1)
提督倪重德下朝后,怒气腾腾的回到府中,一进门,他便命令下人去将倪开锋唤到偏厅。
倪重德无子,倪开锋是他胞弟的三儿,自小便在他这儿长大,早已像是他的亲生儿子般。
可倪开锋不学无术,又仗着伯父娇惯宠爱,从小到大就是个闹事高手。
他素来胡作非为,但所幸未伤及人命,许多吃了他暗亏的人,顾忌他是提督亲侄而不敢声张,最后也就只能自认倒霉。
偶尔遇上几个不肯罢休的,倪重德便派人谈论赔偿,也从未因此闹上官府,但因着他的纵容骄宠,倪开锋也就更加有恃无恐。
见状,倪重德本想过阵子就将他送回胞弟那儿去,可没想到未来得及,就……
“伯父,您找我?”
都已经中午了,倪开锋还睡眼惺忪,一副没睡饱的模样。
倪重德冷哼一记,先啜了口茶,然后说:“你这两日便把行囊准备准备。”
“咦?”他微怔,接着眼睛一亮,“行囊?伯父要带我远行?”
看他以为有得玩乐便两眼发亮,倪重德气恼又无奈,“这两天,你就回你爹那儿去。”
“欸?!”倪开锋一惊,整个人都清醒了。回他爹那儿?他老家虽然也是座规模不小的县城,但比起京城,那可是小巫见大巫。
在京城里吃喝玩乐样样齐全,回老家可是会闷死他的。
“伯父,为什么?”他连忙追问着,“为什么突然要锋儿回老家去?”
“你这臭小子还敢问我为什么!”倪重德恨铁不成钢,“你都三十了,至今仍一事无成、成天无所事事,到处给我惹麻烦,这回你可捅到马蜂窝了。”
“什……”倪开锋一顿,“马、马蜂窝?”
“都怪我惯坏了你,一次又一次的替你收拾善后,如今才会……”倪重德气得不想再多说什么,“总之,你先回你爹那儿去收收心吧。”
京城跟老家对倪开锋来说,简直是天堂与地狱之别。大家都想待在天堂,没人愿意待在地狱,他也一样。
“伯父,锋儿到底捅了什么马蜂窝,您非得把我送回老家不可?”
倪重德神情凝肃的看着他,“你自己想想,你前些时候惹了谁。”
他微愣住,“我……”他一天到晚惹人犯事,哪记得那么多。
“怎么?记不得了?”倪重德哼了两声,“听说你在广明客栈里为了一个歌女与人起了争执,是吗?”
闻言,倪开锋恍然大悟。
“孙不凡?”他一震,“伯父说的马蜂窝,难道就是……”
“我早就警告过你,别一天到晚生事,你却从没把我的话当一回事。”倪重德温懂的瞪着他,“那孙不凡可不是寻常生意人,他背后有人。”
倪开锋眉心一拧,一脸彷佛立刻就要去找人寻仇般的凶恶模样。
“他背后有人?谁?”
“是谁我不知道,就算知道,你又想怎样?”倪重德没好气的瞪眼,“今天下朝后,相国大人私下召见了我,跟我提及此事,还要我好好管束你,免得日后闯出乱子,就算死罪可免,活罪也难逃。”
“什……”孙不凡的后台层级居然高至相国大人?他难以置信,但这事从他伯父口中说出,不会有假。
可不对啊,孙不凡若有如此硬的后台,何以一个城南购地之事拖了半年还未能成事?
“总之,你这两天就给我离开京城,回老家去反省反省。”倪重德说。
“伯父!”倪开锋咚地一跪,拉着他的衣角,哀求道:“让我留下来吧,我会听话,不会再闹事的。”
见三十岁的侄儿,居然还像个犯了错的孩子般跪地讨饶,倪重德一方面觉得不舍,一方面又感慨万千。
是他宠坏了这个侄儿,是他害了他。
“唉,真是造孽!我怎么会……”
“伯父,求求您,我这次真的会乖乖听话,不管您要我做什么,我都会照办,绝不会给您添乱的……”为了能留在京城,倪开锋就差没发毒誓了。
悦重德看着他,沉默了好一会儿。
思索须臾,他幽幽一叹。
这孩子是他惯出来的,如今将他送回老家也无所助益,看他似乎真心悔改,或许……可以再给他一次机会。
每个人都有死穴窍门,而悦开锋可以说就是倪重德的死穴。他对己对人都相当严厉,唯独总是对这侄儿睁只眼闭只眼。
今生结出的果,都是前世种下的因。或许,是他在上辈子欠了锋儿什么吧?
“好吧。”倪重德终究还是心软了,“我就再给你一次机会,你要是再惹事,我可救不了你。”
“伯父,谢谢您,谢谢您。”倪开锋感激得五体投地,不断磕头跪拜。
可在他感谢伯父的同时,心底已有了其他的盘算。
“可恶!”
闭门思过不过几天,趁着倪重德奉御令离京前往北境,倪开锋又找了些狐群狗党外出饮酒狂欢。
席间提及自己被伯父关禁闭之事,已有几分醉意的他火气全上来了。
他摔了酒杯,砸了酒坛,怒气腾腾地咆哮,“那孙不凡居然敢告我的状?哼!我看他是不见棺材不掉泪!”
“倪爷,我看这件事就算了,说不好他真的有什么强硬靠山,你……”
这种听起来像是在劝他识时务者为俊杰,还是少惹孙不凡为妙的话,令倪开锋更加光火了。
“我呸!他不过是个开茶楼的,我倪开锋会动不了他?”
“倪爷,咱们兄弟几人也是为你好,我看就别……”
“闭嘴!”喝茫了的他,两只眼睛里爬满蜘蛛网般的血丝,看来狂暴又愤怒。
他一把拎住说话的倒霉鬼的衣领,恨恨地说:“就算他有天皇老子撑腰,我都要给他点颜色瞧瞧!”
“倪爷,你何必去捅马蜂窝呢,咱们就继续快乐的喝酒,找几个姑娘来助兴,不是很好吗?”
“混帐东西!”倪开锋一把摔开那人,语气跋扈,“老子知道你们都怕事,都胆小,可老子不怕,我偏要捅这马蜂窝!”
几个猪朋狗友们面面相觑,不知还能说些什么。
“滚!你们都滚!老子没你们这种怕死的朋友!”他朝着那几人咆哮。
几个人你看我我看你,有了离开的默契。
“那我们先走,改天再去拜访你……”
“哼!”倪开锋看都不看他们一眼,继续饮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