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好!就下个月初。订完婚,艳艳就搬过去和你一起住,等她毕业后,你们立刻结婚。”
“妈!你疯了!”张笑艳不相信地看着她母亲,然后转看她父亲,看到的都是和她母亲一式坚决的意志。
“疯了!你们全疯了!”她摇头乱喊。
秦可咪也不知是否真分不清事态,居然笑容可鞠地举杯说:
“恭喜了!艳艳,赵先生,你们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张笑艳瞪了她一眼,不清楚秦可咪的天真是否夹有什么含义。神色遂微含有一丝怨怼。赵邦慕却举杯谢祝,大言不惭地说:
“谢谢!宝艳和我也都觉得我们是最相适的一对。”
“赵邦慕,谁--”
张笑艳出声想抗议,赵邦慕却由桌子底下捏紧了她的手,让她无法尽言而住口。
赵邦慕又举杯敬钟立文,言词之间的挑衅,只有他们彼此才听得懂。
“立文,”他说:“我真要谢谢你这个大媒人,如果不是你,我和艳艳也不可能会有今天!来,我敬你一杯,真是多谢了!”
钟立文沉默地看着酒杯,四双眼睛全都盯着他。他抬头扫了大家一眼,只见张笑艳涨红了脸看着桌面。
“恭喜了!”他举起酒杯,淡淡地说。
“你们到底有完没完?”张笑艳用力甩开赵邦慕的手,蓦然站起来,大声暴喝出来。
“宝艳,你别再任性了!你真的要让伯父伯母伤心吗?”赵邦慕沉下声音,硬是将张笑艳拉下座位:“再说,订婚对我们来说是最好的方法。你一直担心我太花心,缺乏安全感;那天你还哭着对我说,你担心你父母会反对我们的事,但现在,一切已不成问题。更何况,我们的关系已形同夫妻,我要对你负责,也要给你一个保证--这不是你一直想要的吗?你为什么还要这样任性?”
这话一出口,钟立文的脸色刹时死白起来。不过,除了秦可咪之外,没有人注意到他的变化,大家完全被张笑艳的愤怒声攫去注意力。
“你不要乱讲!谁跟你有夫……有那种什么乱七八糟,不清不白的关系了!”张笑艳气得发抖,却反驳得那样没有说服力,连她父母也不相信自己女儿的清白。
赵邦慕气定神闲,不疾不徐地瞧着她说:
“你忘了吗?宝艳。难道你真的要我当着大家的面说出来?”
“哼!”张笑艳重重地“哼”了一声。可恨!赵邦慕就是会摆姿态,故弄玄虚,她才不相信这种事他也能捏造得出什么不实出来。
“好!你真要我说,我就说!”赵邦慕脸上浮出一丝极难察觉的阴诡。他瞄了钟立文一眼说:“那一晚,就是庆功宴结束的那一晚,你还记得吧?我送你回家,到了门口时,你抓着我不放,要我留下来陪你。当时我们都有点醉了,所以彼此都有点意乱情迷,我们就--”
“住口!”张笑艳捂着耳朵大喊。她上当了!她以为赵邦慕无法捏造出任何不实的虚构,可是她估算错了。赵邦慕既然能哄骗得她父母十分的信服,必定已全盘演练过,这等小事当然也在他计算之列。他这样故作姿态,不过是要引她开口,好造成她想否认真有其事的假象,使大家对这些无中生有的事,更加深信不疑。
“对不起,张伯伯、张妈妈,我还有事,先走了!”
钟立文突然起身告辞。身形有点摇晃地大步跨门走出去。
“立--”张笑艳情急大喊,就要追出去,赵邦慕紧紧抓住她。
秦可咪脸色阴沈地盯着张笑艳,这神情只有赵邦慕看见。当张笑艳父母趋近她身边时,她已换了一种表情温柔又微带歉疚的神色说:
“对不起!张伯伯,张妈妈,立文最近工作比较累,他的责任心又重,所以莽撞了一点。请您们不要介意。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其实心里为你高兴,脸上还是冷冰冰的。我说过他好几次了,可是他就是这个脾气,这您们也是知道的,希望您们不要放在心上。”
“不会的,立文这孩子我们了解,我们不会怪他的!”
“那我就放心了!我相信他心里一定也很为艳艳高兴的,艳艳就像他的妹妹一样,他大概舍不得她突然这样变成别人的妻子,才会有所失态!”
秦可咪温柔委婉、轻声细语、如串珠般轻脆圆润的字句,从她红巧的嘴里吐出,很是得体地解释了钟立文失当的举止。可是张笑艳却苦在心里,无法倾吐出来。
妹妹!秦可咪为什么要说她就像是钟立文的妹妹一样?她什么也不知道,凭什么这样武断她和钟立文之间的关系--不!他们三个人之间的关系,秦可咪一清二楚……是的,就是因为太清楚了,她才要当着大家的面,这样划押清楚他们的身份关系吧!
“……那我就先告辞了!张伯伯,张妈妈,再见,艳艳,恭喜了!”秦可咪像天使一样可人的脸,洋溢着真心诚意的祝福。
她还是笑得那么感人!张笑艳默默看她一眼,一下子突然眼花,将秦可咪温柔可人如天使般纯真的笑脸,错看成是一张满是狞笑,充满邪恶的恶魔的脸。
“啊!”她用力闭上眼睛,甩甩头,揉了揉眼,再睁开眼时,秦可咪已经离去。
“怎么了,宝艳?”赵邦慕在她身旁紧紧守护着。
“你离我远一点!”张笑艳嫌恶地拨开他的手,对她父母说:“爸,妈,我是你们的女儿,你们要相信我!我郑重地宣布,我和这个人真的一点关系也没有!这家伙是个骗子,你们不要被他骗了,我不知道他是怎么迷惑你们,使你们对他深信不疑,可是你们一定要相信我,我真的不认识这个人,更不会跟他有什么暧昧的关系!”
“艳艳。”张笑艳母亲说:“我们是你的父母,当然了解你的个性和脾气,也了解你对爱情的抵抗力。”
“真的?那么你们相信我所说的一切都是真的喽?”
“嗯!”
“那……订婚的事……”
张笑艳语声迟疑。却明显让人听出她希望此事化无的意图。赵邦慕原是悠闲的态度,此时不禁紧张起来。
“伯母--”他紧张地叫了一声。
“订婚的事……”张笑艳母亲卖弄关子,尾音拖得长长地,眼光扫过她女儿和赵邦慕各持相反期望,却一式充满紧张的脸庞。
“订婚的事……”她又一次卖弄悬疑。
“怎么样?”张笑艳和赵邦慕同时紧张地问。
“下个月初,如期举行。”
张笑艳母亲轻松宣布,然后和丈夫交换会心的一笑。
赵邦慕喜上眉梢,对张笑艳欲如同晴天霹雳。她几乎是用吼的说:
“我不答应!”
“你不答应也不行!邦慕,在订婚之前,你就帮我们好好看着她。”
“是的!伯母。”赵邦慕得意地答应。
张父其实和她母亲持着相同的心意,只是在此事上,他一直扮演着较温和和沉默的角色。对于赵邦慕,他是越看越对眼,所以也就乐观其成,喜见爱女嫁此佳婿。可他怎么也没想到,在这一桩喜事里,张笑艳是自始至终被硬拱上,打鸭子上架。最鳌脚的“新娘”。
不过,对他来说,这也没什么差别了。他看人绝对不会看走眼,赵邦慕是绝对值得他将女儿的终身托付给他的。更何况,生米都煮成熟饭了,难得未来的女婿是这么有责任感的人,人品、学识又好,他何不顺水推舟,了却多年来心头的一桩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