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进去瞧一瞧?掌柜还是十几年前那一位,是岳母的陪房,非常忠心且尽责。”这些年赚的银子一文不贪,全存入钱庄,开的是云傲月的户头,也就是说钱存进去是拿不出来的,唯有印鉴才能取钱,开户的私章在他那里,搁了多年也没“好呀,看一看也好,我之前还经过这间铺子呢,心想这里往来的人潮不少,想开间
兼卖成药的药铺。”她不想白白浪费多年所学,开药铺是最好实践的方法。
齐亚林眉心微微一蹙,“你还要开药铺?”他是不赞成,只是怕她太累,制药有多辛苦他全看在眼里,他养得起她,不愿她成天砸在药堆里。
“虽然我们现在很有钱,你、我的财产加起来可比一个安康首富还多,可是你目前是七品小官,要花钱的地方还是很多,该打点的、该疏通的、该孝敬的,咱们入境随俗,一点礼也不能废。”在官场上她帮不了忙,只能在背后给他支持。
“我不会一直是七品官。”他话中有话的暗示着。
她晓得,足以流传青史的首辅怎么可能不升官,可此时是蛰伏期。她道:“等你升官了我还是会继续制药,除了刺绣,替你做衣服、做鞋袜,我就只剩下这点小嗜好了,你要拒绝我?”
“这……”看着她可怜兮兮的眼神,明知道她是装着,宠妻的齐亚林还是不忍心说不。
唉,他就是一个娘子奴。
“何况你去了翰林院当职,家里没长辈要侍候,几十个下人我也用不着多管,主子就你、我二人,整天没事做,我会闲得发慌,一慌就会胡思乱想……”人太闲会闷出病。
她重生前多想闲下来,什么事都不做,就当个混吃等死的闲人,整日看看花、听听风,穷一点没关系,别再为了生计四处奔波,谁知回来了以后,当不了几天茶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千金小姐,她又开始想做些什么好改变已知的将来。
结果她更忙碌了,为了制药,忙得好几天没有向祖母请安,也差点忘了答应要帮人做鞋的事,蜡烛两头烧,几乎连自己都要病倒了,好在重生后的身体非常强壮,硬是让她撑过最艰难的那一段时日。
“停,不许想太多,脑袋瓜子才多大呀,由得你来操心这些有的没有的吗?真要怕家里人少,那就让祖母多
住上一年半载,她一向宠你,不会不答应。”有祖母这座山镇住,她起码起不了乱子,能安分守己一阵子。
云傲月螓首一摇,“祖母说最多住到月底,帮我把咱们这个小家理顺了,安康那边有贺氏在,她怕贺氏起什么心思,得回去盯着。”说完,她停在绸缎铺子前。
绸缎铺子不算大,和安康的铺子一比就显得小了,可是在地价比金子贵的京城,这样的铺子算是大了,一间铺子可抵安康三间,有钱还不一定买得到,地点又好。
两人一进铺子就见已近中年的掌柜正在招呼衣着华丽的贵人,跑腿伙计在一旁奉茶,他们便当随便逛逛的客人,这边瞧瞧,那边看看,慢慢的闲晃,毫无购买意愿。
说到贺氏,齐亚林的眉头也拢成小山丘,“的确是个麻烦。”他只想着要把小月儿带出云家,却忘了留人看住贺氏。
不怕贺氏兴风作浪,他有得是法子治她,就怕她扯后腿,弄出些不可收拾的烂摊子要人接手。
一个小有心计的女人不难应付,给她挖个坑让她跳就得了,但是她野心太大,很可能会反过来先下手为强。
“祖母走了就没人和我作伴了,家里就我一个人孤孤单单,身着金镂衣,单住黄金屋,脚踏金丝鞋,却木人一般的从早呆坐到晚,只能等你走进家门。”想到自个说的那种日子,她都有些心惊,那是坐牢吧,足不出户,关死人。
听她全无起伏的语调,他好笑之余不免心疼,“好吧,想做就去做,唯一的条件是不许累着。”
闻言,她双眼亮了起来,“你真好。”
“不及你好。”有了她,他才过得像个人。
“哪里好?”女人家都爱甜言蜜语。
“哪里都好,尤其是你那里把我夹得紧紧地,好得让我快升天了。”他低声说着,眉眼含笑。
什么那里……蓦地,她的脸颊红似火,又羞又怒地道“齐亚林,你下流,怎、怎么可以在这种地方说那种话……”丢脸死了,她下回不要再跟他出门了。
“下流也只对你,难道你不喜欢?”欢爱时,她绷紧的身子像八爪鱼紧紧攀住他,他的背还有着她指甲抓过的痕迹呢。
云傲月狠狠的瞪着他,咬着下唇不说话。
倒是齐亚林看她娇羞的可爱模样,忍不住哈哈大笑,笑得整个胸腔为之震动,起伏不定。
他清朗的笑声引来旁人的注目,刚买完布要离开铺子的贵人忽然停下来,转身回头一看。
其中一名身分尊贵的女子惊讶低呼,“齐探花?!”
第10章(1)
出声的貌美女子头戴点翠镶蓝宝如意凤钗、白玉雕蝶小对簪,耳下是赤金托底六瓣红钻桃花扣,十指纤纤如春葱,两手各戴了一个血红玛瑙指环,气势华贵。
她穿着玫瑰紫织花蜀锦上衫,下身着红色绣折枝宝相花绫裙,腰上系着紫玉磨圆的串玉腰带,紫珠圆润,散发出耀人光彩,也衬托出她梨花白的白嫩小脸娇丽明媚。
云傲月怔然的目光并没被吸引,而是看向尊贵少女身旁的年轻女子。乍见那张一度让她恨得欲其死的脸,她内心五味杂陈,极其翻腾,掩在袖口下的手指悄悄收紧,握成拳。
说不上是怨还是恨,她自己也搞不清楚,只是心里还有点不舒服的疙瘩,没法坦然面对,因为这人,她第一
次尝到有气不能吐的滋味,也是第一次知晓妾室等同奴婢,可以由主母随意发卖。
她在这人的面前受尽屈辱,也因为这人而尝到人情冷暖,悲欢离合,重生前那几年在临川侯府的岁月,拜这人所赐,她连祖母的最后一面都没见到。
那时她真恨,恨不得杀了眼前这个女人,凭什么不让她回去送祖母一程,那是一心疼着她、念着她的老人家呀!
可是她在闹过后没多久,就被以不守妇道为由卖给人牙子,耳边只能听着这人冷冷的嘲笑,说她痴心妄想在侯府过好日子。、
高安郡主朱月婵,她化成灰都认得。
只是她此时的面貌娇美得有如一朵开得正艳的海棠花,眉间疏朗,眉目如画,盈盈一笑还有讨人喜欢的酒涡,全无一丝锐利和冷厉。
“齐探花,你倒是有闲情雅致,不用当职吗?连皇上都得上朝,你居然在这里开小差。”貌美女子眼神轻蔑地睨了云傲月一眼,而后不屑的撇头。
“请问你是?”看到她对妻子恶意的举动,齐亚林俊颜上没有笑意,只有素不相识的漠然。
一听他反问她是谁,她怒不可遏,“你不知道我是谁,那你当什么官,翰林院专收瞎子不成!”
他一脸冷肃,言词锋利,“若姑娘对皇上的选择有任何异议,烦请上御台敲响震天鼓,请皇上亲自评论我适不适用,姑娘不知出身如何,我朝有律,女子不得干预朝政。”
他的意思是管你是从哪冒出来的人,议论朝廷大臣就是有罪,不相信皇上亲选的人才,对科举制度感到质疑,不信任监考大臣,对时下政局小有叛意,换言之,她有扰乱纲纪之嫌,应该让禁卫军捉起来审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