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失了分寸了。”
听到身旁兄长的声音,温良玉依然一派轻松。
“阿宝要出气,你就由着她,”温良仁的声音依然不疾不徐,听不出太多的喜怒,“今日靳永贞不出丑让阿宝出一口怨气,只怕将来靳永贞的日子不会好过。”
温良玉瞄了兄长一眼,虽说温良仁什么都不问,但事情似乎都瞒不过他,要不是心里明白哥哥疼他,绝对不可能加害于他,他还真有些怕他。
让靳永贞丢脸的事,他做多了,所以轮不到阿宝那丫头出手,这次还是由他来吧,就当教训她没听话,跑进宫来了。
四周响起的赞叹令温良玉收回了心神,就见靳永贞跪在殿下,脸色因舞剑而微微泛红。
“剑在你手,挥舞自如,不愧为将门之后。”知道母妃不喜舞刀弄剑,对靳永贞不会有太多赞扬,温良仁索性率先开了口。
“谢太子!”靳永贞恭敬的低下头,将宝剑入鞘,高举过头,朝着温良玉的方向,“谢王爷宝剑。”
张公公正要向前,温良玉的手一抬,在众目睽睽之下站起身,亲自走到她的面前将剑给接过手。
“自古宝剑赠英雄,可惜今日英雄是红妆。”他将剑拔出鞘,直指靳永贞。“靳永贞,你方才那一摔,众人可都看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靳永贞可以感受剑锋在自己的头上,但她依然动也不动,微低的头看不出心中的思绪。
“唉,”他故意叹了口气,把剑一收,“女人毕竟只是女人,只能在家相夫教子——撑不起大场面。”
那不屑的口吻令靳永贞一时没忍住气,开口说道:“既说臣女撑不起大场面,可见王爷武艺过人,只是臣女犹记,王爷曾是臣女手下败将。王爷当日曾许诺臣女有机会再次交手,臣女敢问王爷,今日可否再次讨教?”
她的话使四周一静。
“王爷,臣女可否讨教?”
他嘴角一扬,竟也不顾在大堂之上,只将衣摆一撩,在跪下的她身边蹲了下来,“你……要跟本王打?”
“是!”靳永贞低着头,两人近得让她都可以闻到他身上的气味,她压低自己的声音,故意说道:“玉公主,你也想在心上人面前展展威风吧。”
“心上人?”他低头看她一副恭敬的样子,不由觉得好笑。
“是啊!”靳永贞微抬头,从他肩上瞄了过去,“不是想选太师之女为妃吗?”
他挑了挑眉,“这都给你看出来了?”说她笨也不笨,他母妃确实是属意太师之女给他为妃。
“我还不懂你这家伙吗?你那双色咪咪的眼一瞄,我就知你看上了谁。”
“怎么?你嫉妒?”
她没好气的一撇嘴,就算是有那么一点,她也打死不会认,她拉高音量,“王爷既是顶天立地男儿汉,臣女一介女流实不足为惧才是。”
“好啊!”宝公主正愁找不到机会整靳永贞,立刻看着宁贵妃,“娘娘,就让三皇兄和靳家二小姐打一场吧!”
“这怎么行?”宁贵妃立刻拒绝。
温良玉可是她的心头宝,谁不知道玉王爷长得绝色,却没半点武艺在身,那个靳永贞舞刀弄剑惯了,之前在木兰围场还曾经伤过皇儿,若在这个为儿子选妃的百花宴上又伤了,这可不成。
“皇子尊贵,”宁贵妃冷着脸,“不可。”
“母妃无妨,就让两人玩玩。”温良仁在一旁开了口,心里明白这是温良玉故意导的一场戏,于是帮腔。
宁贵妃心中为难,但温良仁都开了口,最终只能允了。
靳永贞一双眼闪闪发亮,紧盯着温良玉,“王爷,为免刀剑无眼,臣女便赤手空拳与王爷对战。”
摆明就是瞧不起他,温良玉也不恼,挥了挥袖子站起身。
“好。”他将手中的剑随意挥了挥,那不熟练的样子如小儿弄剑,令见者都忍不住心惊胆跳了起来,“来吧。”
“王爷,来了。”
温良玉一副无聊的样子点点头。
靳永贞纵使想要教训他,但也不会真的让他失了面子一下子就落败,于是朝他的脸上一拳挥过去,这么简单连孩子都知道闪的拳头,没料到温良玉竟然闪也不闪,一拳直接打中他的眼。
温良玉哀叫一声,蹲了下来,呻吟着蹲在地上。
“天啊!”宁贵妃大惊失色,“皇儿?”
温良仁脸上没有贵妃的惊慌失措,反而为了控制笑意而低着头用力揉着太阳穴。
太子妃也略微心急的看着,“太子爷,这可如何是好?”
“将玉王爷扶下去,”温良仁一抬头,脸上的冷漠依旧,“请太医。”
看着温良玉被扶了出去,宁贵妃也急急的跟去,看来这场宴会要不了了之了,见状的靳永贞一脸苍白。
“太子爷,”靳永贞急切的看着温良仁,“臣女、臣女——”
“与你无关。”温良仁打断了靳永贞的话,“莫放心上。退下吧。”
低着头,靳永贞一脸不安的退了回去。
主角走了,这下真是没戏唱了。而靳永贞这个伤害玉王爷的破坏者,成了千古大罪人。
靳永贞也不在乎周遭的耳语,就算把她说成了母夜叉,趁机报玉王爷不愿娶她之仇,她也没气恼,她根本无心伤他,怎么他就蠢得不闪不躲?以前就知道他没用,却不知他真这么没用。
一个宫娥上前,在她的耳际低语了句,靳永贞点了点头,低着头起身离去。
宫外的马车已经等在外头,她认命的上了马车,是表姑奶奶的意思,要她立刻离宫回府。
她苦着一张脸,伤了温良玉这件事,纵使无人追究,但心里内疚得很。他的脸,那张俊脸——早知道打肚子就好。
看着儿子俊脸上的右眼挂着一个黑眼圈,宁贵妃不由恼道:“靳二小姐实在胆大妄为。”
“母妃,是儿臣技不如人。”
“什么技不如人?你贵为皇子,她本不该直接开口找你比试,如此泼妇,将来看有哪户人家敢收她。”
“没人收,她大不了不嫁。”
“说这什么话,”宁贵妃紧张兮兮的瞧着他,“可还痛?”
“痛极。”温良玉挂着可怜兮兮的表情。
宁贵妃心疼不已,“可惜宴后本还安排了与众人共赏烟花,你瞧,前头正热闹,你却只能形单影只躺在这里,真是给那不知进退的丫头坏了事。”
“母妃别恼,将来有的是机会。你也别只顾在这里陪着我,快去前头露个脸。里头可有儿臣未来的妃子,母妃可得替儿臣好生照顾一番才行。”
“你啊!难得挑了个自己喜欢的,”宁贵妃抚了下自己的鬓角,“你先歇会儿。晚些时候再来看你。”
“恭送母妃。”
宁贵妃拍了拍爱子的手,起身离开。
“王爷,你真没事?”张公公等宁贵妃走了,这才上前仔细的瞧着,“靳二小姐下手也是狠的,明天可得黑了一大圈了。”
“无妨。”温良玉要来手镜打量了一下,“她以为我会闪开。”
“是啊!王爷,你怎么不闪?”
“她想威风就让她威风,”只要视力无碍,皮外伤只须点时间就好。温良玉将镜子一甩,“她那性子得吃吃苦头才好。”
“让人吃苦头,不怕自己舍不得。”
听到门外的声音,温良玉未见人,先露出了笑,“皇兄。”
温良仁大步走了进来,“特来瞧瞧你,可怜这张好看的脸,看来得要瘀青个几天了。”
“无妨,小伤而已。”
“之于你是小伤,但你这招也够狠的了。”温良仁坐了下来,盯着自己宠爱的弟弟,“大庭广众之下给她难堪,宝公主是该开心,可是靳永贞就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