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她的二皇子还在……想起自己早夭的孩子,她的心一闷。如果孩子还在,今日或许就不是这样的局面。
“说到底是咱们阿宝没玉王爷的好福气。”
“这是自然。”宁贵妃也回得不客气。“毕竟不过就是个公主。”
柳贵妃闻言,脸上的平静再也伪装不了。
“母妃,”原不想来的太子温良仁因为宁贵妃开了口,所以勉为其难的露了面,他清楚母妃是想要弟弟看在他这个兄长的面上安分些,但他可没料到宴会还没开始,母妃跟柳贵妃就擦出了火气,他不由在一旁轻声说道:“皇弟随后便到,还请稍安勿躁。”
宁贵妃闻言,面上一窒,最后缓缓的一笑,这才意会自己的失态,怎么就跟柳贵妃闹上了。以她今时今日的地位,根本无须跟柳贵妃或宝公主计较,她有个才华洋溢的太子长子,还有个俊美无双的王爷次子,柳贵妃这对母女向来就不是威胁。
“玉王爷到。”
殿外的太监声音扬起,靳永贞可以察觉空气中微微的变化,原在她身旁低声交谈的众千金全都闭上了嘴,微低下了头。
靳永贞连忙用力的将嘴里的糕点吞进去,跟着站起来,学着垂首而立,但还是忍不住的侧着头,看向门口。
温良玉大步流星走进来,俊脸上的笑容温柔,双眼熠熠生辉,自然而生的雍容之风令众女一静,想见却又不敢抬头直视,全都端着一副进退有度的淑女样子。
靳永贞看着她们颔首低眉,心中还真替她们感到辛苦,她目光不经意的与温良玉直视,就见他的眼中晶光一闪,然后视线越过她,看向她的身旁。
她的心一突,虽然很快,但她注意到了他眼底一闪而过的打量。她的身旁是太师之女,长得确实很美,肌肤如雪,清丽娴雅——看他的眼神,敢情是相中了太师的嫡女?
宴会开始,众家小姐自然是接受安排的使出自己苦学的才艺,弹琴、吹箫等皆是有备而来。
尤其太师嫡女的筝弹得极好,轻柔时如小溪溅溅,奔放时如万马奔腾,看来为了今日真是下足了功夫。
靳永贞的手无意识的伸向盘子内的糕点,塞进嘴里,然后状似不经心的看着坐在太子身边的温良玉,只见他一脸专注,眼中彷佛世上只剩太师千金一个女人似的。
“甚好。”当琴声一停,宁贵妃不由大赞,心中本就属意太师千金,这会儿连忙叫人上来,“玉儿,你以为如何?”
“好。令人如痴如醉。”
闻言,太师之女一脸的娇羞。
见儿子这样专注的盯着太师之女,宁贵妃心中大喜,赏了对代表富贵的葫芦簪。
那一看就知道是极好的赏赐,连她都没这么好的东西,宝公主不由一哼,“不过就是弹了首曲儿罢了。”
柳贵妃瞥了宝公主一眼,“别胡说。”
“本来就是。无聊,”宝公主坐直身子,“靳永贞。”
听到自己的名字被叫起,靳永贞差点被嘴里的甜糕给噎住。
“靳永贞,”宝公主不悦的又唤了一声,“本公主叫你。”
靳永贞使劲将甜糕吞下去,有些狼狈的起身上前,记着表姑奶奶的教导,学也学得三分像的行了个大礼。
宁贵妃扫了宝公主一眼,不知这刁蛮公主又想如何。
“众家千金都各自献艺,怎么独独少了你?”宝公主不客气的问:“难不成是瞧不起咱们玉王爷?”
靳永贞听出了宝公主要找麻烦,她微敛下眼,“回公主,臣女不敢。”
“既然不敢,那就好好表现表现。听闻你剑舞得好,趁此良辰,舞一曲让众人欣赏。”
敢情这个宝公主把靳家剑法当成杂技来看了?靳永贞暗暗皱了下眉头,她想找自己麻烦,若拒绝,摆明了给她找到了机会。罢了,就当练剑,在卫国公府她每日都做。
她浅浅一笑,“既然公主有雅兴,臣女只好献丑了。”
上殿并未带剑,靳永贞恭敬的看着宁贵妃,“敢问娘娘,可否借剑一用?”
宁贵妃正要开口交代,一旁的温良玉却伸出手,伺候的张公公立刻递上一把剑。
温良玉接过后,直接往靳永贞的方向丢了过去。
靳永贞没料到他会突然丢下一把剑,连忙伸手一接,险险的接住。
“没想到,还真有两下子。”温良玉语气中的嘲讽意味十足。
靳永贞也没恼,知道他十有八九是在气她进宫出现在这里,但这也不能怪她,要怪就怪他那个总爱下旨的父皇,她有爷爷压着,难不成还能抗旨不成。
“谢王爷赐剑。”
靳永贞手中握剑,眼神一冷,突然一剑刺出,退步平剑划过,看似灵巧却力道十足。
“不亏是靳氏剑法,力道沉厚,”温良仁在一旁,不由叹道:“一剑刺出,倒有屠龙之势。”
温戾玉注意到兄长目光似有若无的飘到自己的身上,他的手无意识的转着扳指,嘴角微扬,“不过是小儿弄剑,何奇之有?”
靳永贞自幼习武,听力奇好,她的剑锋一闪,单脚支地,直指温良玉的方向。
别人或许不知,但温良玉心知肚明是自己这句话惹恼了她,她这性子也好摸,不要提及靳时维的腿,不侮辱靳氏剑法,基本上都不会惹怒她,让她失分寸。他好整以暇的坐着,勾着笑看台下的她。
只是这时原本舞得虎虎生风的靳永贞忽然脚一软,单膝跪了下来,跌在台前,几乎同时讪笑声起。
靳永贞的眼神一敛看着地面,砸向她脚跟的石子很小,有人存心要她出丑。她一个咬牙,将剑往空一抛,双脚一蹬,弹跳而起,掷剑于空中,飘然转身,彷佛方才的失误没有发生。
温良玉的目光看向宝公主身后的侍卫,自从柳贵妃的儿子死了之后,她便开始紧张自己唯一的宝公主生命安危,找了不少高手守在宝公主的身边。
见那侍卫的手又有动作,他眼也不眨的扯下自己玉带上的翠玉珠子,准确的弹向他的手腕。要不是人太多,他就直接把这珠子打进他的脑子去。
没长眼的家伙,全天下只有他能欺负靳永贞,其它人连碰都不能碰一下。
那名侍卫神色一僵,目光飘向他的方向。
温良玉勾了勾唇,目不斜视的看着舞剑的靳永贞。
侍卫的眼神微敛,立刻恭敬的退到了宝公主的身后,低语了几句,就见宝公主的脸色大变,难以置信的目光飘向温良玉。
谁人不知玉王爷是个流连青楼的纨裤,他怎么可能有什么了不得的功夫。
见他状似轻松的瘫在椅上看着舞剑的靳永贞,宝公主自然而然的将目光越过温良玉,看向站在他身后的带刀侍卫墨寒。
墨寒在一旁将温良玉的所做所为看得清楚,跟在王爷身边久了,温良玉根本无须开口,他便明白了意思,他眼神微冷,手握剑柄看向宝公主。
他冷酷的样子带着威迫警告,宝公主的神情一凝,连跟在玉王爷身边一个小小侍卫都敢对她这个金枝玉叶挑衅,她不由一个咬牙,心有不甘的瞪着靳永贞。
她虽与靳永贞无大仇,但是她心仪武状元,母妃答应要帮她去向父皇提一提,谁知道父皇竟把她心中所喜指给了靳永贞的嫡姊。
本想趁着今日百花宴要为难这个夺她所爱的女子,没料到靳时维没来,倒是她的妹妹来了,她自然就把气全出在靳永贞的身上,让靳永贞丢人,代姊姊受过,谁知道温良玉的侍卫却给靳永贞撑腰,她实在气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