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她的牢头将她锁上求刑架,五皇子端坐在一张太师椅上,旁边的方形木桌上搁了杯茶。
见牢头将她锁紧了,五皇子身边站着的人出了声,“都下去,没得令不准进来。”
牢头和几名守卫应声后,全退出房间。
五皇子朝身边的人使了个眼色,那男人便从墙面上取下长鞭,挥了挥,在地上击出几响。
五皇子淡淡道:“周念梓,你同本皇子说过,那十项器物如何去便如何回到本皇子手里,如今少了样东西,你怎么说?”
“皇子殿下,您签押的当票正锁在周氏质库柜子里,签押当时龙公子您是确认过的,十项器物一样不少,不缺边角的回殿下手里,确认过才签字赎回当票,如今怎说少样器物呢?”
“本皇子就跟你打开天窗说亮话,十项器物里藏了东西,东西便是在你周氏质库不见,我们也别拐弯抹角的,你把东西收哪儿去?”
“民女不知殿下说的东西是什么。”她面不改色。
“你以为你一个姑娘家,挺得过几鞭?别敬酒不吃吃罚酒。本皇子念你在京都名声好,也帮衬过不少困苦人家,给你机会,你别硬气。”
“民女真没见过殿下说的东西……”
五皇子重重摔下杯,怒道:“给我打!”
啪!啪!啪!
持鞭的男人连续挥过三下重鞭,肌肤瞬间撕裂溅血,热辣痛楚刷过,周念梓咬着牙想,原来这就是挨鞭子的滋味,当初被鞭得浑身是伤的世子爷能熬得过去,当真不容易……
“尝到苦头吧?你说是不说?”
“民女不晓得殿下不见了什么……”
“便笺!一张明黄便笺。”五皇子沉不住气,反正他压根没想过要让周念梓出黑牢,索性挑明了说,他没多少时间可以浪费在刑求一个女人上。
“民女没见过什么便笺。”撕心裂肺、火一样烧灼的疼蔓延开。
“狠狠的打,打到她肯说为止!”
啪、啪啪、啪啪啪……连续近十下鞭打,周念梓前面衣裳已染满血色,并撕裂破损……
“民女当真不知……”没说完,她痛晕过去了。
“主子,也许她当真不知,哪个女人能挨得住连续鞭打不吐实?”
五皇子沉默半晌,道:“周念梓不是一般女人。她一定知道。泼水,让她醒过神!横竖她出不了这黑牢,直接打死也干脆些。”
一桶冷水兜头淋下,痛晕的她醒过来。
“周念梓,本皇子再问一次,那张便笺你收在哪儿?”
“民女没见过什么便笺……”
啪啪!
接连两鞭落下,一鞭刷过她右脸,她嗤了声有点抱怨的道:“民女本已是毫无姿色,毁掉这张脸,是让我往后别见人吗?”
施鞭的男人愣了愣,果真不是一般女人……
“还硬气,是吗?”五皇子咬牙切齿,恨她的漠然。“给我狠狠打!”
鞭子又毫不留情落下,周念梓原想撑着,却让痛折腾得晕了过去,模糊的……
她彷佛听见有人闯进来,似是传了道圣旨……
后来她彻底失去意识,什么都听不见了……
徐安澜见她如破娃娃般挂在刑求架上,浑身衣裳无一寸完好,他木着一张脸听三皇子将圣旨宣读完,见禁卫兵将五皇子上铸,持鞭的男人也上铸,徐安澜立即往刑架奔冲,一双手发颤不止,费了点时间才解下她。
周念梓失去意识,没了刑架支撑,软软的倒向徐安澜,他稳稳接抱住她,在她耳边低语,“没事了,我的念梓,乖……爷这就带你回去……”他不知自己声音哽咽,眼眶发红。
抱着周念梓,他走至三皇子身前,见三皇子沉着一张脸,握紧着拳,不发一言的盯着他怀里的周念梓。
两人眼神交错,心中皆有万言千语,却什么也没说。
“太子殿下,罪臣有一事相求。”徐安澜森冷的望了五皇子一眼,最后朝三皇子道。
“何事?”
“今日发生之事,请容罪臣来日……一万倍讨回。”
三皇子面色已恢复平静无波,握紧的拳也松开,他想也没想,便应了。
“安澜所求,本太子允了。来日方长,你赶紧回去,好生照顾大朝奉,务必请最好的大夫……待她身子痊愈,你想一万倍、十万倍讨回,本太子都允你。”
“谢太子殿下。”徐安澜谢恩,抱着周念梓往外走。
“安澜!”三皇子又喊,徐安澜止步,“千万别让她有事……”他多希望,抱着她的人是自己!
徐安澜没答话,只点了点头,他嫉妒着却又庆幸着,若非三皇子对周念梓动了深情,他也许没办法来得这样快……
周念梓的血湿透衣裳,沾上他的掌,他不再多想,举步往外头奔,耳边听见三皇子对五皇子说了唯一一段话——“五弟,你这辈子最大的错,不是谋位,而是动了本太子心里最看重的女人。即使没安澜请求,本太子也要为念梓万倍地讨回来。”
周念梓被徐安澜抱回周府,他一路直奔回厢房,梅儿、兰儿一见浑身是血的大小姐,震惊不已,眼泪随即扑簌簌的流下,哭问着,“大小姐怎么了?!”
徐安澜沉着脸,厉声道:“现在不是你们哭的时候!兰儿去烧水,梅儿去请谷大夫来。记得别张扬,老太爷老夫人那儿先瞒着,别让老人家担心。”
谷大夫是京都最好的大夫,是个货真价实的神医,他用过的假死药,正是他们暗地让人请谷大夫配制的。
两个丫头一把鼻涕一把眼泪的奔出厢房,赶办着徐安澜交代的事。
不消半时辰,谷大夫提着药箱,快步走了来。
徐安澜已先为周念梓洗拭过身子,换上干净衣裳,冒着血的伤口,他也先上过创伤止血药。
谷大夫一进来,徐安澜便将周念梓的衣裳敞开来,大大小小鞭伤,狰狞地爬在她细白柔嫩的肌肤上,梅儿、兰儿这会儿瞧清了,捣住嘴痛哭出声,谷大夫摇摇头,真有些不忍看那流血,甚至深可见骨的伤。
他叹口气,把了脉后往厢房木桌走去,开出药方交给梅儿,道:“赶紧去抓药,外伤药拿回来就敷上一层,往后每两时辰上一次药,汤药一曰四回。”
“知道了。”梅儿拿了两张药单,哭着奔出厢房。
“姑娘家身子弱,这些伤若是化脓,就大坏了。这两日务必仔细着照顾伤口,晚些会起高热,汤剂三个时辰服一碗,要尽快让高热退下,只是……安澜爷,你要有准备……”
“谷大夫,您开最好的药,其它的,安澜自会打算。”
谷大夫难得的露出浅笑,深深看了徐安澜,道:“安澜爷与大小姐,是同个性子。当初安澜爷伤重难治,大小姐也说了相似的话。”
徐安澜愣了愣,忽然想起那时候,他曾开玩笑,说“他日若易地而处,安澜定当如公子今日这般,尽心仔细服侍公子……”
如今一语成谶,他难过得几乎喘不过气,如果能替她痛……能替她承受……就好了……
“谷大夫,安澜不送您了,念梓若有变化,再请您过来。兰儿,到账房支领五十两,送谷大夫回去。”
“是。”兰儿啜泣应道。
“安澜爷,听小老儿一句,若大小姐熬过这回,您千万要把握住,姑娘家的美貌并不要紧,您跟大小姐确实般配。”连给的银两数都相同,这两人性子是一个模样,也是对有缘分的。
如今看来,世子爷也有几分周家姑爷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