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睁眼,转头瞧他就在身旁,然而他确实将头朝上,闭了眼。她微微松口气,瞧了他半晌,只见他动也没动,似是真享受着温热的溪泉,她想了想,紧绷的身子放松下来,问:“安澜爷想说些什么?”
“爷想听念梓说说,今午你给了三公子什么?”
周念梓惊讶,坐了起来,摇动的水波打上徐安澜的脸颊。
“你怎么知道……”梅儿是可能将她今日行踪告诉徐安澜,但却不可能告诉他,她给了三公子什么,因连梅儿都不知道她给了三公子东西。更何况,她与三公子的关系是个秘密,梅儿知道轻重……
“周念梓,你以为用一袋金锭,买得动我身边的人?那是我特意让人放出的消息。我身边的人若能轻易被买动,我早不知死过几回了。”
“你……”她吃惊了。
“我晓得你同三公子往来,你今日给了三公子什么?你说说。让我心里有个底。梅儿说,你似乎想让我照应周家一阵子,你若真这样打算,咱们交个心如何?没有真心,我不卖命的。”
徐安澜仍闭着眼,不想惊了她,唇却弯成淡淡笑弧。
周念梓思量好半晌,问:“安澜爷如今同三公子仍有往来?”
“爷答了你,你才肯说?”徐安澜微挑眉。
周念梓没出声,等着。
“是。”徐安澜索性回答,他是真打算与她交心,只盼,她也愿意将真心给他,两世心魂给了同个女人,就是命中注定了,他丝毫不想挣扎。
他如此干脆,让她怔了片刻,才道:“是张明黄便笺,龙公子……”
徐安澜一听,惊跳而起,巨大水波漾起,打上她的脸,他瞠目怒问:“你晓不晓得你招了什么?你不该蹚这浑水!”
“你们这些爷们是怎么回事?这时候,是心慈手软的当口吗?”周念梓想也没想,回嘴道。
徐安澜怔了许久,心头非常不是滋味。他扶持的主子对他的女人……
“三公子对你说了什么?”
“相似的话。说局已布好,我不该拿自身涉险,你们怎么就……”
徐安澜静静望住她,那担忧、深沉的眸光让她接不下话。
片刻过去,他伸手摸了摸她湿濡的长发,一句话也没说,便深深吻上她,他的吻霸道而直接,彷佛带着怒意的踩躏她的唇,她一刹那无法反应,旋即在他的热吻下,软了身子……
徐安澜说不清那股强烈恼意,为她忧虑,又嫉妒着,居然有那么个男人同他一样,识得她动人的灵慧之美。
她那双丹凤眼,含藏聪慧光亮,深深看进去总是万分灵动……
他嫉妒得快发狂,着了周念梓道的男人太多了,多过他愿意承受的,那个该以天下为重的“未来天子”,居然也是沦陷者之一,甚至为了她,愿意抛去责任,只以她为重!
他怎不嫉妒?!
“周念梓!你喜欢他吗?”
她被狂吻得晕头转向,迷迷蒙蒙睁开了眼,“……喜欢谁?”
“三公子!”他咬牙切齿。
周念梓顺了顺气,忽然有点明白,“有些感动,但那不是喜欢……”
徐安澜扣住她后脑,两人几乎脸贴脸,他低声问:“我呢?你可喜欢我?”
“……我不清楚……你对我……没有很好。”她困难的答了,他与Aaron同模样,却不是Aaron.
他不是那个会说我想你想得快要死了,不是那个全心全意爱她的Aaron……尽管他的吻与Aaron如此相似、他身上气息也如他,但他不是他。
如果换上另一张脸,不是Aaron的脸,她还会像现在心跳失速、被他一吻就浑身瘫软、理智全失吗?她真的不清楚……
“我对你还不够好吗?”
徐安澜的眼色复杂难懂,语气像是带了点责怪,又有些无奈,“你这个没心没肺的坏公子,”他低哑轻道,“你糟糕了,安澜不满意公子的答案,今晚,我们谁也别想离开这池子了!?”
说完,他热气袭来,吻她吻得再狠不过,她完全来不及深思他话里的意思,直到他狂猛地进入她,她微痛闷哼,然而不适才一会儿,欲望立即漫上来,他在她耳边说着羞人的话……
“抓紧了,我今晚变着各样姿势对你好……直到你愿意说我想听的话,我的公子……我一个人的公子、我一个人的周念梓……你是我的,只能是我一个人的!你的身子,只能为我敞开……”
第8章(2)
长长一夜,她在这热泉不歇的池子里,让他抚弄身子一回又一回,他时而霸道、时而温柔,一会儿在池边、一会儿在池子里,变换着姿势,有时羞人的逼她看着,他如何抚弄她……
她的身子被他拨撩得一次次疯狂了,她喊得嗓子沙哑,他只是温柔的笑,如何都不放过她,逼她一回又一回攀上高潮,直到她神智昏沉的低泣,说着她好喜欢他、好喜欢徐安澜,他才终于放过她,在她身子里释放热情。
顷刻,天色大亮了,她累得在他怀抱里睡着……
徐安澜抚触她柔嫩的脸颊,望着她单纯的睡颜,明明是张平凡至极的脸,却怎么也看不腻,越看越有滋味。
“你这丫头,怎就死活不怕……”徐安澜叹气,为她拭干身子,裹了衣裳,抱出浴屋往厢房走去。
天明明大亮,他却觉得眼前被阴霾笼罩,为她忧虑着。
徐安澜自小习武,机缘巧合下曾拜已退隐的江湖第一高手为师,他至今还没碰上过对手,武艺之外,他也仔细下过功夫习经读史,在这个世代,若非已是出身亲王世家,想考个状元也易如反掌。
在年轻世子群里,他文武出挑,曾极受烈成帝疼宠,年纪轻轻即有一品官职,掌理户部。若非镇国亲王“通敌叛国”,前途实是不可限量……
徐安澜将周念梓安置妥当后,走出屋舍,想着“这一世”的徐安澜,他的计划本可顺利进行,如今牵扯了周念梓,他……实在无法安心。
不知死活的丫头!
他不晓得自己是第几回骂着,每骂一回,心便添上一分忧虑。
何靖快返抵京都了,西夷王战死的消息,兴许要压不住,一旦西夷王死讯传回京,五皇子便无法安稳,真正通敌叛国的人,定会露出马脚……
严尉武其实早了一步将证据带回京,五皇子并不知晓,西夷王首回败战于西夷河时,曾遣使求和递表,呈上部分与五皇子私通的事证。
皇上不可能饶过西夷王,他知、三皇子知、何靖也知晓,当初五皇子设计陷害镇国亲王,暗中让西夷王捏造镇国亲王通敌事证,皇上不过是将计就计,松了五皇子的戒心……
其实,真正的局是当今天子摆的,等着意欲谋反的亲儿子踩进来,他、三皇子、整个镇国亲王府,安静无声配合着皇上的局。
五皇子不知,何靖明面上是站他那里的人,实际却是他徐安澜的人。
镇国亲王府上下一百六十口人,全让人牙子卖出,是皇上的意思。
按原计划,他该死在卖台上,让人抬去乱葬岗,再由宗駩送往边关,边赶路边治伤,抵达边关后,他助何靖斩杀西夷王,取得西夷王私通五皇子的确实罪证。
但周念梓坏了他们计划,他只得将潜守在封安关的五千精锐轻骑拨予何靖,幸而他的轻骑统领严尉武拚死斩杀西夷王,逼刚继承王位的西夷王长子交出这些年与五皇子私通的所有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