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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33 页

 

  冀王的改变可以牵扯多少人的生死存亡;一场没酿灾的大雨,却变成了灭村洪灾,那是多少人命的陪葬。

  怎能为了她一个人,如此嚣狂地改命?

  周奉言平静地看着她,问:「如果有一天我莫名死去,而你刚好有方法救我,让一切重来,你会不会做出跟我一样的抉择?」

  于丫儿不禁语塞。

  「如果你知道有方法去掉我夜夜受的苦,你会不会救我?」

  「……有吗?」

  「没有,这不是我付出的代价,是周家血脉该承受的逆天之痛。」他伸手抹去她不断滚落的泪水。「丫儿,周家男人年寿不长,是因为周家的男人不愿独活,是因为周家的男人为所爱耗尽寿元,这是周家被诅咒的命运。」

  「周家怎会被诅咒,明明——」

  「周家男人拥有无形易物的能力,哪怕不让你重生,为人无形易物,延寿续命也是逆天的一种,当然得付出代价。」

  「既然老天让周家拥有这种能力,又岂能要求代价?」

  「也许不是老天给予,而是有人强求掠夺而来的。」

  「什么意思?」

  「我猜的。」他不置可否地笑了笑,握着她的手。「别哭了。」

  「太过分了,年寿短又要付出代价,迎娶的妻子又早逝……凭什么要周家人付出这么多的代价?」她愤愤不平。

  「周家迎亲需卜卦找出命定之女,唯有命定之女才能生下子嗣,其余的过门不久必定亡故,那是因为周家男人没有姻缘线。」他顿了下,将她拽进怀里。「可是我有。」

  「咦?」

  「我跟人交易,拿十年阳寿换取姻缘线。」

  于丫儿瞠圆了眼,难以置信。「你拿阳寿换?」她简直快疯了!周家男人年寿短,爷今年已经二十八,扣掉十年,他还剩多少日子?

  「因为那条姻缘线是我要的,自然得用我的阳寿换,找到符合的卖主,你不知道我有多开心。」他笑着道,却见她突然嚎啕大哭,吓得他慌了手脚。「丫儿,你怎么了?」

  「你还敢问我怎么了!你竟然、竟然……」于丫儿泣不成声,伏在他的胸膛上哭得柔肠寸断。

  「丫儿,只要有姻缘线,你进周家的门,应该就不会有事了。」他是如此推断,找出任何对她不利的可能性,把残缺的圆补足,就不会再发生憾事。

  她怔怔抬眼,豆大泪水沿着颊边滑落。「你以为我会怕?你到底是把我当成什么样的人了?」

  「不,是我怕。」他一把将她搂进怀。「我怕没有你相守,我怕又失去你,我很怕。」

  「我到底能给你什么?怎会值得你这般待我?」除了有张会招来麻烦的脸,她实在想不出她到底还有什么值得他疼宠。

  有时,就连她都讨厌自己,因为她只是个麻烦。

  「值得,只要你在我身边,哪怕痛着都值得,我不求什么,只要你待在我的身边,一世平安。」

  「那你得要陪我啊……你不能丢下我……」她怕到最后,他把命都给赔上。

  「我不会。」因为从这一刻起才是关键,他是为了这一刻而布了长远的局,要将任何可能伤害她的人全都铲除。

  只要能保住她,就算是痛,他也痛快。

  「还是得进宫吗?」于丫儿替他更衣,穿上官服。

  「皇上的病情虽是稳定了,但我还是去瞧瞧比较安心。」周奉言瞅着她替自己更衣,直觉得两人真像是一对夫妻了。

  「你不会替皇上延寿吧?」她颇具警告意味地瞪着他。

  周奉言低低笑开。「不会。」

  「真的?」警告变成了怀疑。

  「因为没必要。」

  「为什么?」

  「这些就不用你操心了,没事的。」皇上是中毒并非急病,说穿了是靖王等得不耐烦了,让人下手罢了。

  「什么都不跟我说才担心呢。」她细声咕哝着,替他繋好了革带。

  「我没说的,自然是不重要的事。」

  于丫儿压根不信。「你不跟我同房,不就是瞒着异疾不让我知道,这算是不重要的事?」他要敢说是,她真的会再哭给他看。

  周奉言笑得一脸讨好,她勉为其难地哼了声,算他识相。「既然这事我已经知道了,往后可以同房了吧。」

  「这……」

  他支吾其词,教她不禁狐疑地问:「你不是说有了姻缘线,咱们真成了夫妻,我也不会有事?」

  「该是如此。」

  「那要是如此,咱们……」后头的话她几乎是含在嘴里说的。

  「什么?」他凑近她,她转头附在耳边低声重复,他微愕地瞅着她,俊脸微微翻红。「呃……可是我……」

  「咱们可以早一点。」于丫儿这话是盯着自个儿的绣花鞋说的,实在没勇气对着他说。「所以,你今儿个要不要早点回来?」

  「这个……」

  「我不管,横竖今儿个我不进牙行了……」她突地顿住,抓住他道:「爷,昨儿个我发现栈房里有铁砂。」

  她这才想起这件大事,谁让皇上重病,再加上发现他的异疾,才会教她把这事都给忘了。

  「是吗?」他沉吟了下。「晚一点我绕到牙行再问巴律。」

  「爷也不知情?」她抱持着几分怀疑。

  虽说巴哥哥是掌柜,但牙行里有铁砂可是大事,她不认为巴哥哥行事前未先告知爷。

  「这一两年我几乎不管牙行的事,你应该也知道的。」他轻抚着她的颊,直睇着她哭肿的眼。「待会让舞叶备点热水给你敷眼,红肿得厉害呢。」

  「嗯。」她点了点头,慢慢地将脸贴到他胸膛上。

  周奉言睇着她,笑意蔓延到眸底,将她纳入怀里,亲吻着她的发顶。

  「爷,还有哪里痛吗?」她的手在他身上游移着,像在确认他每一处安好。

  周奉言不禁笑柔了黑眸。「没事,五更一到就没事了。」他想,他是真的吓到她了,打他醒来至今,她问了超过十次。

  不想让她知情,就是怕她担心,可是她的担心偏又教他心喜,不舍又怜惜地吻着她的额,却发现她的手……「丫儿,你在做什么?」

  「这儿红红的。」她暗恼刚刚替他更衣时没好好巡过一遍。

  虽说这颈项摸起来是没怎样,但就是泛着红,就连锁骨也是,那底下呢?

  周奉言二话不说攫住她企图拉开衣襟的手。「你才替我装束好,要是又扯开,岂不是又要再整一次?」

  「可是你这儿都红红的。」她二话不说地拉开他的衣襟。「瞧,连胸膛这儿都泛红呢,这不要紧吗?」

  周奉言眼明手快地攫住她另一只手,嗓音微哑地道:「那是正常的。」

  「无缘无故泛红怎会是正常?你是不是又瞒着我什么?」她紧张地反揪住他。「你别跟戚哥一样,什么都说是正常的,可事实上根本就是在骗我。」

  周奉言瞅着她半晌,蓦地俯身亲吻了下她的唇。

  她呆了下,小脸瞬间泛红,「你……你不要以为亲我,我就会忘了问!」她结结巴巴地质问着。

  「脸红了。」他轻抚她红通通的脸。

  「那是正常的!」谁被心爱的人亲到不脸红的。

  「一样的。」他指了指自己的胸口。

  「咦?」难道说当他害羞时,是泛红在胸口上?

  「就是这样。」周奉言慢条斯理地拉整衣襟,才刚要扣上,却又被她扯开,还没来得及出声,冷不防的,门被推开了——

  门外几双眼,目不转睛地看着两人,有志一同地停留在于丫儿扯开衣襟的小手上,「爷晚一点再进宫也是无妨。」然后,门被无声地关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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