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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是寒莲前世所知晓的妓女从良后极少数过得好的例子。

  其实,花荣月若够聪明,或者说够信赖寇准和王妃,年顺慈和周吟鸾明明有按时喝避子汤,怎会双双有孕?王府可不是寻常人家,小妾只能找坐堂的大夫来看诊,但既有疑问,就当赏个恩典,召来太医院的妇科圣手,未必查不出脉象有异,花荣月大可反咬两名小妾一口——假装有孕居心叵测——即使要喊打喊杀也名正言顺,王妃都会给她拍拍手,世子也会从此冷落采薇院。

  如今可好了,花荣月连问都没问一声的直接灌了打胎药,当妒妇当定了。

  寒莲心情很好的笑了,心中想着,在王府讨生活,可不是光凭一张漂亮的脸就可横行无阻的啊,姊姊!

  第十一章 第二受宠(1)

  采薇院的消息传至正院时,王妃对于花荣月搞不清楚事情重点的处理方式感到很不满。

  “荣月怎么会这个样子?太教我失望了!”王妃神色一凝,目光凌厉地扫过去,“蔡嬷嬷,我让你管着丰泽堂,你就没劝世子妃一句?”

  蔡嬷嬷冤死了,马上膝盖落地,向前膝行数步,伏首道:“王妃明鉴,奴婢心心念念忠诚服侍世子与世子妃,可世子妃身边自有周嬷嬷和陪嫁丫鬟,等闲不许奴婢进正屋,奴婢只能给周嬷嬷打下手,世子妃有什么心思,奴婢根本不晓得。这次的事,是周嬷嬷自己熬好了

  打胎药,带了一群仆妇往采薇院去,奴婢这才知晓,赶紧来禀告王妃。”

  说完连磕了数个响头,顺手告了周嬷嬷黑状——周嬷嬷把持着丰泽堂,教唆世子妃给两名小妾打胎,忠奴想提醒世子妃一句“婆婆尚在,有事可请高堂作主”也没机会,周嬷嬷完全一手遮天。

  安庆王妃“啪”的一声,一掌打在桌上,桌上的茶盏点心碟乒乓作响。“我还活着呢!她宁可听一个下人的话,都不会想到要来请示婆婆一声?”

  “娘,当心手疼。”寇泱回娘家探视双亲,不巧赶上了这桩事。

  蔡嬷嬷和尤嬷嬷更是吓得不敢出声。

  寇泱不疾不徐地道:“娘,木已成舟,别气坏自己的身子。”反正赶去采薇院阻止已来不及,还是收拾善后吧!

  王妃一脸阴沉,并非心疼未出世的孙子——根本还没有感情,何况是两名贱妾所生,敢互相掩护倒掉避子汤,犯了她的大忌,她压根儿不会袒护,也不想干涉花荣月如何处置,可是,花荣月被一个奴才牵着鼻子走,因此而目无尊长,连请示她这个婆婆一声都没有便打掉她的孙子,这点她不能容忍!

  安庆王妃主持中馈二十年,把持着王府内院,压得二老爷一家安分守己,不敢蹦跶,又如何忍得下新媳妇仗着宠爱就不把她放在眼里?

  最教王妃难过的是,她千挑万选出来的世子妃、安庆王府下一代的宗妇,不但没有容人雅量,而且偏听偏信,只听一个老奴的话,完全忘了自己上有婆婆,忘了可以请婆婆为她作主。

  她当婆婆是摆设吗?这样的世子妃,让她怎敢将王府中馈托付给她?

  寇泱很了解自己的亲娘,放软了嗓音道:“娘,弟妹还年轻,您用心教导个五年、十年,还不成吗?只是她听信身边小人教唆,要管一管才好。”

  寇泱也有小算盘,在宣武侯府过得很憋气、不如意,想大归回娘家,自然是由母亲继续主持中馈,她的日子才滋润。

  王妃想了想,叹口气,只能慢慢教了。

  她让蔡嬷嬷去采薇院看看情况,蔡嬷嬷绷着一张脸出了正院后便笑开了。

  王妃又问尤嬷嬷,尤嬷嬷小心地转述了寒莲对此事的反应。

  王妃挥手让她退下,才对女儿叹道:“荣月痴长几岁,竟不如寒莲明白。”

  寇泱失笑道:“一个自幼寄人篱下,自然小心翼翼;一个从小顺风顺水,又有倾城之姿,人人追捧,而且笃定能嫁入王府,是金尊玉贵的世子妃,连继母都要避其锋芒,换了是我,也会忘乎所以,自以为是,就缺有个人一棒子敲醒我。”

  “是我宠爱太过了吗?”王妃认为花荣月恃宠而骄,太辜负她一片拳拳爱护之心,越发恼怒起来,“不只我和王爷看重她,连焱之都待她十分宠爱,成亲至今不曾留宿别处,寒莲至今还是姑娘身呢!”

  寇泱哼笑。“怪不得她目中无人。”

  安庆王妃有心当个慈爱的好婆婆,奈何儿媳妇不知礼,让她觉得自己白费了一番苦心。

  后来因为周嬷嬷下手太重,年顺慈和周吟鸾血流不止,蔡嬷嬷忙请了大夫诊治才保住性命,两名小妾躺了半个月才能下床。

  王妃大怒,亲至丰泽堂发落周嬷嬷,命人打了二十板子,还是花荣月苦苦哀求,才没把周嬷嬷赶出王府。

  周嬷嬷被杖责二十,是一个警讯——王妃对花荣月不满了。

  花荣月若有此认知,当会收敛一二,但从小一帆风顺惯了,受到挫折,不是先反省自身,而是愤怒亲人不支持她,一味地将责任推到别人身上,觉得始作俑者是寇准,都是他害的,她有什么错?

  花荣月不敢忤逆王妃,但气到晚饭吃不下,偏偏寇准又喝得半醉,很晚才回来,她拿起大引枕便朝他头上砸下去。

  寇准趴在床上睡死了,她不甘心又朝他背上捶打数下,仗着房里没其他人,哭出心中深藏的委屈,“我是瞎了眼、猪油蒙了心才会嫁给你,若是子翼还在,我何须委屈自己嫁给你,子翼他绝对不会这样对我……”她边哭边骂,发泄一肚子的怨气、怒气、窝囊气。

  她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自然没注意到趴在床上看似睡着了的寇准睁开了双眼,幽黑的眼眸泛着冷光,死一般的寒寂。

  翌日一早,寇准和安庆王上朝去了,下朝后,他去采薇院探视年顺慈和周吟鸾,每人给了五十两银子以示安抚,没有追问为何偷倒避子汤的事,只说让她们做好小月子,将身体调养好。

  年顺慈哭得梨花带雨,周吟鸾边哭边骂世子妃狠心,残害世子爷的骨肉,两人不晓得打胎药里加了红花,还期待日后能生个孩子,即使是女儿,她们也能在王府终老,所以哭得那叫一个凄美。

  寇准阅女无数,最缺万千柔情,不耐烦女人啼哭,但到底也是伺候自己几年的女人,便温言安慰几句,才起身步出采薇院。

  他没有回丰泽堂,绕个弯路去了榴花院,不让下人通传,直接掀帘进了东次间的书房,见到寒莲静坐抄经,云雀为她研墨,不知怎地,他烦躁的心慢慢沉潜下来。

  不是绝世美人,恬静的表情让她的面孔有梨花般的素雅,似春水般温柔,尤其当她望着他笑,笑意会一直从眼底深处流淌到了眼角眉梢,仿佛看到了这世上最好的男子。

  寇准承认自己是俗人,那含情凝睇的眼眸令他流连,令他舒心沉醉。

  那个在心底鄙视他的女人,芙蓉如面柳如眉,笑容魅惑迷人,但每每望向他的眼神都是冷的,没有一丝热情。

  寇准若是初历情场的楞头青,当取芙蓉而弃莲花,但现在,不了。

  他在临窗的炕上坐了,云雀知趣地退下,寒莲移步至他跟前,毫不犹豫地跪下,小声求道:“世子爷,望您原谅姊姊一时胡涂,没有等您回来商量便随意处置年姨娘和周姨娘,姊姊她心肠很好,只是犯了胡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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