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是夫人动的手?”他露出少有的呆愣表情。
只见管事憋着笑意,故作正经地拱手。“回爷的话,有奴才和婢女亲眼目睹全部过程,因此千真万确。”
他心想那种粗野的举动不像妻子会做的事,不过那是意外发生之前,意外发生之后就很难说了。
见主子还是一脸愕然,管事便将全部经过一五一十的禀明。“……小的听说是二少爷先出言挑衅,想不到最后却吃了闷亏,这会儿正在房里大发脾气。”
“他有什么好发脾气的?”盛永澜冷哼一声,不过还是移动脚步,前往二弟所居住的院落。
待他推开二弟的房门,就听见一连串的咒骂声。
“那个女人八成是想让我绝后……我绝不会放过她的……”躺在床上的盛永繁忿怒地咆哮。
盛永澜沉声低斥。“你不会放过谁?”
见到兄长前来探望,盛永繁马上想坐起身,不过扯到了痛处,立刻疼得脸孔扭曲。“除了那个得叫她一声大嫂的女人之外还会有谁?他居然踢……踢我的……大哥,那个女人根本是故意的……”
他板起脸孔说:“那得先问你做了些什么?”
“我、我什么也没做。”开口就先撇得一干二净。“大哥,那个女人一点都不傻,全都是装出来的,不信的话可以问当时在场的奴才,他们全都听见了……”
“够了!人必先自侮,然后人侮之……”盛永澜义正词严地斥责。“你若不先出言不逊,她又怎会无缘无故踢你?”
“大哥要相信我,那个女人根本不傻,而且比谁都还要清醒,其中一定有什么阴谋,千万不要被她骗了!”盛永繁对天发誓,绝对要揭穿那个女人的伪装。
“你都几岁的人了,还是只会推卸责任,何时才会长大?”二弟的态度让盛永澜感到痛心。
“大哥宁可相信那个女人,也不相信我?”盛永繁大感不平。
“因为我听到的,跟你方才所言完全不同,要我如何相信?”见到二弟被堵得无话可说,盛永澜深吸了口气。“你大嫂那儿我也同样会去问个清楚,往后我不希望再见到你对她有任何无礼的言行。”
“大哥!”见兄长转身离去,他不禁愤懑地叫道。“你要相信我”
跨出房门的盛永澜紧闭下眼皮,最后还是决定踺步离去,只希望二弟能记住这次“惨痛”的教训,不要再犯。
接下来,他再度举步前往妻子居住的院落。
对子妻子的意外之举,盛永澜并不气恼,因为二弟确实应该受点教训,让他以后知道收敛,只是……有些遗憾自己并不在场,无法亲眼见到。
这个想法让他不由得失笑。
来到妻子的寝房前,前来应门的婢女神色有些不对。
“爷,夫人她……”
盛永澜立刻皱起眉峰。“难道夫人又不见了?”
“夫人没有不见,只是……这会儿正闹肚子疼……”
闻言,他马上往房内走,果然见到妻子躺在床上,凑近一看,似乎真的不太舒服,额头还沁着薄汗。
“怎么会肚子疼?方才吃了些什么?”他问。
冬秀没有心情回答。
要不是因为想快点把身体养壮,才有力气逃出去,也不会拼命地吃,否则根本不会发生这种糗事。
“你们说!”盛永澜索性问其他人。
另一名婢女面有难色地瞧了下摆在桌上的八、九个碟子,上头的糕饼点心早就被人一扫而光,只剩下残渣碎屑。
“夫人只是吃得太多,才会肚子疼。”
“奴婢已经拿了药给夫人服下,应该很快就没事了。”
听了她们的解释,盛永澜不由得顺着婢女的眼光看过去,愣了一愣。“那些都是夫人吃的?”妻子以前的胃口有这么好吗?
“是。”婢女老实回话。
盛永澜用一声轻咳来掩饰笑意。“这些东西府里多得是,想吃随时都有,不必急着一次吃完。”
“我当然知道……”冬秀嘴里咕哝着,又感到一阵绞痛。“唔……”
见状,盛永澜很自然地在床沿坐下。“我看还是请大夫来一趟好了。”
“不用了……”她不想再喝药。
他伸手探向妻子的额头,这个动作让冬秀全身一僵,方才还有些苍白的脸色顿时渐渐染上嫣红。
冬秀想起以前生病,大师兄也常这么做,其他师兄更是轮流照顾,可是从来不会觉得难为情,这到底是怎么了?
“再半个时辰若还是疼,就得请大夫。”盛永澜正色地说。
她小嘴一开一合,好不容易才发出声音。“你不要……对我太好……”
“为何这么说?”他不解地问。
“因为……”冬秀觉得自己欺骗了人家的感情,会有罪恶感。
盛永澜不由得轻喟一声。“或许你已经忘了,过去这些年来你总是抱怨我对你不好,也漠不关心,我想现在补偿应该还不迟。”
“不、不用补偿,我是说真的。”她又不是真正的荣国公夫人,这么一来,只会增添困扰。
“在意外发生之前,我从未想过这些问题,甚至不可能说出要补偿你这种话,可是意外发生之后……”盛永澜实在无法厘清心中的感觉。“面对现在的你,却可以坦然地说出口……”
分明都是他的妻子,是同一个女人,却让人有两种截然不同的感觉,这令他不禁深感迷惑,可是也让盛永澜决定面对自己的心情,不想再重蹈覆辙,让误解再次横亘在彼此之间。
第3章(2)
愈是往下听,冬秀的嘴巴就张得愈大,完全呆住了。
“也许这真是老天爷的刻意安排,让咱们夫妻有机会可以从头来过。”他是真心这么想。
“你……我……”冬秀张口结舌地瞪着他,将这个男人说的话又仔细地想了一遍,确定真的没有听错。
是自己让这个男人想要从头来过,而不是那一个“她”……冬秀脸色先是熏红,接着又渐渐泛白了。
不对!不对!
这个男人的意思是妻子现在的改变让他想要重新开始,不是因为知道她们是不同的两个人。
“若要我说,我喜欢现在这副模样的你。”盛永澜轻笑地承认。
“你不能喜欢我!”她冲口而出。
盛永澜一怔。“为何不行?”
“因为我……我……”又不是你的妻子。冬秀有口难言。“哎呀!”
他关切地问:“怎么了?肚子还疼吗?”
“嗯……好疼……”她索性把被子拉高,盖住自己的脸。
看着妻子有些孩子气的举动,盛永澜倒也不以为意,往后有的是机会和她慢慢说。“那你好好休息,再不行就请大夫,我晚一点会再过来。”
冬秀假装没有听见,不知闷了多久,都快要没气了,才将被子拉下,那个男人已经走了,她却整个人陷入心慌意乱之中。
“他只是以为自己的妻子变得不再那么坏,也不再那么讨人厌,所以才会说喜欢……其实并不是真的喜欢我……”她试图说服自己。
“总而言之,我一定要快点回到原本的身体里头,他们夫妻的事跟我无关……”冬秀明知不该把对方的话当真,还是会在意。“本来就无关不是吗?”
要是那个男人知道在他妻子身体里头的是别的女人,还是个杀手,只怕连看都不会看上一眼,也不会说什么喜欢的话了,这个念头才冒出来,就被冬秀用力摇头甩掉了。
“我到底是怎么了?”
她愈想心就愈烦,索性又把被子往头上一盖,决定当只缩头乌龟,暂时不去烦恼这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