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真的是老天爷让妻子有了这么巨大的改变,那么盛永澜也愿意尽轻前嫌,努力去对她好。
他们这次要忘记过去的不愉快,做一对真正的夫妻。
发现面前的男人又用着那双深沉黝黑的目光盯着自己,冬秀有些窘迫地摸了摸脸蛋,还有发髻,是不是又沾了东西。
“啊……我的耳饰……”好像掉了一边,冬秀不禁低头寻找,藉以逃避那两道让人不知所措的视线。
“掉了吗?”他说。
“不见了……”冬秀总觉得事情的演变愈来愈无法掌握。
“算了,别再找了。”盛永澜朝她伸出右掌,犹豫了下,最后还是牵起妻子的小手。
想到他们夫妻结缠五年,牵手还是头一回,原本应该是最亲近的枕边人,实际上两人的心却距离遥远,也不曾想过要这么做,可是面对现在的妻子,他愿意进一步去亲近她,说来也真的很不可思议。
而这个看似平常,却又透着几分亲昵的举动,让冬秀双颊陡地一热,想要把小手抽回去,可是对方又握得更紧,也不得不让他牵着,感受到细嫩的手心贴着粗糙长茧的男性大掌。
“回去吧。”盛永澜轻道。
这一刻,她连傻笑都装不出来了。
这下该怎么办?这个男人对自己愈好,她就愈觉得事情不妙,得快点逃出这座府邸才行。
第3章(1)
经过数日
冬秀又踏出居住的院落,不停地在府里的每个角落走动,其实她的用意就是在“探门路”,这可是干杀手的基本功夫,先将地形摸透,才能在完成任务之后,以最快的速度消失无踪。
“夫人每天走这么多路不累吗?”跟在后头的婢女忍不住问。
“一点都不会累。”她傻笑着回道。跟练功比起来,走路不但不辛苦,也可以锻炼体力。
跟在身后的两名婢女互觑一眼,以前最讨厌走路的主子,现在却乐此不疲,真是让人想不通。
没有多加理会婢女的疑惑,冬秀仔细记牢每一条曲径,以及通往何处,至少目前已经知晓大门的位置,接下来就是偏门,还有后门,最后便是观察护卫早晚巡逻换班的时辰。
冬秀在心里盘算,既然得不到外援,那么只有靠自己的力量逃出去,尽快找到大师兄他们,换回原本的身体,然后各回本位。
喘了一口气,脚上的三寸金莲已经不堪负荷,决定找个地方坐下来歇息。“这座荣国府还真大,要走几天才走得完?”
“夫人在说什么?”婢女听不太清楚。
“没什么,只是有点渴了……”冬秀舔了下干燥的唇,又比了下前头。“那座院落是谁住的?”
“那是二少爷,也就是爷的二弟所住的。”婢女回道。
冬秀颔了下颔首。“原来他还有个弟弟。”
就在这当口,说人人到。
就见盛永繁正好搂着他的侍妾,两人一面走,一面打情骂俏地步出院落,似乎打算出门。
已经瞧见冬秀的侍妾连忙挣开盛永繁,朝她见了个礼。“夫人。”
“哼!”盛永繁见到大嫂,并没有给好脸色。
“见过二少爷。”接着冬秀身后的婢女也赶紧朝他福身。
他旋即想到了什么,便噙着不怀好意的笑容,来到冬秀面前。“我还道是谁呢,原来是大嫂……”
瞅了一眼面前的男人,五官轮廓和他的兄长确实有几分神似,不过言语轻浮,目光闪烁,简直像个只会吃喝玩乐、一无是处的公子哥儿,看起来就不是好东西,冬秀自然不但理会。
“听说大嫂出了意外之后就变成了傻子,我还正想过去探望,瞧瞧到底是什么模样。”盛永繁似笑非笑地讥道。
“现在瞧见了吧?”冬秀不怒反笑。
若是以前,这个女人铁定抬起下巴,连看都不看他一眼,摆明了就是瞧不起自己,更不屑跟他说话,这会儿居然会开口附和,盛永繁不禁逸出冷笑,没想到她也有今日这种下场,当然要把握机会奚落一番。
“看来是真的变傻了,这就叫做报应。”他讽笑地回道。
她嘻嘻一笑。“你才会得到报应。”
“你……”盛永繁顿时气结。
“我没空理你。”她还有要紧的事要去做。
闻言,他一个箭步,挡住冬秀的去路,想将过去所受的屈辱,一并还给她。
“我大哥从来就不曾喜欢过你,要不是长辈作主,也不会把你娶进门,所以这些年来才会跟你分房睡。”盛永繁反唇相稽,好为自己出口怨气。“他想要的是个贤妻,就跟我娘一样,凭你根本别想得到我大哥的心,这会儿又变成傻子,看你还能得蠢到几时?”
“走开!”冬秀用看待疯子的眼神瞪着他。
“你听到我说的话了吗?”凡是瞧不起自己的人,他也不会让对方好过。
冬秀作势要走,不过盛永繁不想轻易放过她。
见状,她索性伸出右脚,故意绊了下对方。
“啊……”盛永繁一个没站稳,险些摔倒在地。
“二少爷小心!”侍妾连忙伸手搀住他。
“你这女人……”他当然知道凶手是谁了,怒气攻心地抡起拳头,就要往冬秀身上打了过去。
尽管现在的冬秀完全没有武功,不过对付一个虚有其表的男人,还星绰绰有余的。她反应很快,一个偏头,避开了拳头,让对方挥了个空,接着她又闪到盛永繁身后,撩起了裙摆,一脚踹向他的屁股。
只见盛永繁“哇”地一声,跌了个狗吃屎。
“二少爷!”侍妾作势要扶他,却被盛永繁给甩开了。
他从地上爬起来,怒红了眼。“你是故意的?”
“对,我是故意的。”冬秀傻笑地说。
盛永繁又要冲上前去,被婢女们拦下来。“二少爷……”
“快来人哪?”她们快挡不住了,只好大声求救。
“滚开!”盛永繁吼骂。
见他像是发了狂似的要扑过来,冬秀索性再补上一脚,直接命中对方的胯间,而盛永澜果然当场脸色发白,捂住命根子,跪倒在地。
在场的两名婢女和盛永繁的侍妾,以及闻声赶到的奴才看到这一幕,全都不禁目瞪口呆。
“你……这个……”跪在地上的盛永繁痛到连话都说不全。
冬秀凉凉一哼。“像你这种人就是身在福中不知福,日子过得太顺遂,才会吃饱没事干,有闲功夫找别人麻烦。”
听到这番再正常不过的话语,他先是怔愕,接着咬着牙根嘶道:“你……根本就不傻……”
“谁说我不傻的?”她又呵呵地笑着。
盛永繁一脸气急败坏地朝周遭的奴仆们吼着:“你们……都看到了吧?是这女人先动手的……”
“我才没有动手,只有动脚。”冬秀装傻地说。
他气得脸红脖子粗,说不出话来。
望向呆愣一旁的侍妾,冬秀虚情假意地关心一下。“他好像真的很痛,你快点扶他回去歇着。”
闻言,侍妾愣愣地点头,“呃、是,夫人。”
冬秀两手拍了拍。“我的口好渴,还是先去找水来喝。”说完,她像个没事人似的,大摇大摆的走了。
“你给我站住!”身后响起盛永繁的怒咆。
听见叫声,她嘴角往上弯了弯,一点都不觉得内疚。
跟那些受到不白之冤而家破人亡的百姓相较,这些生来就比别人好命的豪门贵胄,是无法体会在困境中求生存的挣扎和痛苦。
要是敢再来惹她,冬秀绝对不会客气。
盛永澜才回到府里,就听说了不久之前发生的事,自然也包括妻子踢的“那一脚”,有些不敢置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