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差点害我丧命的并不是那袭嫁衣,而是我遭人陷害,诬指私不为宫启先缝制龙袍。”骆织雨立刻澄清。
“所以解夫人是清楚记得那袭嫁衣了。”被他逮着了!君傲翊冷冷一笑,看骆织雨如何自圆其说。
骆织雨发现她被君傲翊套出话来,沮丧的垂下双肩,伙计们此时正好拿着一疋疋布疋出现,教她松了口气。
君傲翊并不就此放过她,继续道:“解夫人,关于那袭嫁衣……”
骆织雨不想让伙计们听到关于那袭嫁衣的事,免得大伙儿胡乱猜测,急忙吩咐道:“小将军由我招呼就行,你们到前头去帮忙。”
“是,大小姐。”伙计们听命鱼贯退下。
待闲杂人等都离开后,君傲翊挑了挑好看的剑眉,冷淡着声:“解夫人可是准备取出嫁衣了?”
骆织雨疲累抚额。“我不懂小将军为何突然问起那袭嫁衣,那根本与小将军无关不是吗?”
她着实想不透君傲翊要什么,眼角瞥见站在他后方的另一名小厮,看起来有些眼熟,且那不像男人的曲线身形……等等!她想起那名小厮是谁的贴身丫鬟了,惊愕的目光移向被君傲翊紧紧守护的人儿,脑中灵光一闪,终于了解真正要找嫁衣的人是谁。
藏在君傲翊身前的苑舞秋紧张地抓着他的衣襟,期望看见那袭属于她的嫁衣。
接触到骆织雨了然的目光,君傲翊看向她的眼神更为冰冷,且散发出浓浓的警告意味,要她不许声张,否则他定对她不客气。
接收到他的警告,骆织雨佯装并未看穿任何事,同情的对他怀中那微颤的纤细身影道:“那袭嫁衣,包括红蟒袍都烧了。”
闻言,苑舞秋浑身一震,作梦都想不到会得到这个答案,猛地转头追问:“为什么会烧了?”
君傲翊也没料到答案会是如此,可随即又想到,半年前凡是与宫家有关的人事物都会惹上麻烦,骆织雨曾经深受其害,会烧了宫熙祯委托她缝制的红蟒袍与嫁衣也是情有可原,不过这些事该由她亲口告诉小舞,不是他。
“究竟是怎么回事,说!”他冷硬着心肠让心爱的小舞面对沉痛打击,可双臂始终稳稳搂着她,以防她禁受不住倒下。
骆织雨望着曾是她最羡慕、认为是这世间最幸福的女人一一苑舞秋,缓缓道出原因。“半年前我受人诬陷,被指称私不为宫启先缝制龙袍,差点枉死大牢,在我夫婿多方奔走下,终于获得清白,离子大牢后,为免再有人罗织罪名,所以我与夫婿便放了一把火将红蟒袍与嫁衣烧了。”
苑舞秋的心抽痛着,泫然欲泣,却无法责怪骆织雨,毕竟她受到宫家谋反波及,差点连命都丢了,她怎能再怪她?可那是祯哥哥唯一留给她的东西,那是他对她的爱!却被一把火给烧了……心头的空洞不断扩大再扩大,她伤心难过到说不出话来。
站在她身后的君傲翊感受到她的痛苦,轻轻地且不容拒绝地将她的脸按入胸膛。
“真的全部烧得精光,连一丁点都没留下?”他代替心爱的人儿追问。
骆织雨遗憾摇头。“什么都没了,我很抱歉。”
苑舞秋的肩头不住颤动,努力不流下汨来,不管发生什么事,她都不要再软弱流泪,她可以承受得住的,一定可以,她很勇敢,她很坚强,再多的打击都承受得住,真的!
只是她到底犯下何等不可饶恕的大罪?不然她的心为何要一次又一次遭受无情扯碎,究竟要承受多少,才不会再觉得痛?
“我明白了,打扰你了,还有,谢谢你,解夫人。”君傲翊代怀中抖得如风中落叶的小舞说出感谢。
骆织雨轻轻颔首,想要安慰伤心欲绝的苑舞秋,却不知该说什么才好,毕竟她们一点也不熟,再看见君傲翊呵护苑舞秋的模样,恍然大悟发现他对苑舞秋的感情,心想有君傲翊守着,苑舞秋应当可以度过这一段痛苦难挨的时期。
“我们走吧。”君傲翊对着怀里伤痛的人儿轻喃。
说不出话来的苑舞秋止不住颤抖,脑中一片空白,直到君傲翊再次重复,这才茫然而僵硬地点头。
“小将军,今日坊里前头人多,怕会挤着三位,小将军要不要改从另一头离开?”骆织雨提议改道,以免苑舞秋的身份马上被识破。
骆织雨的提议,使君傲翊的眼神不再冰冷无情,稍微渗进一丝暖意。“有劳解夫人带路。”
“请随我来。”
君傲翊以高大结实的身躯遮挡住空寂茫然的小舞往后力走,拥着她,清楚感受她的恐惧与无助,教他心乱如麻,再次痛恨自己的不善言辞,无法为她排忧解愁。
他们三人跟着骆织雨走过长长的走道,直抵不起眼的后门,骆织雨为他们开启后门,一抹阳光洒进,“金织坊”的后门直通少有人烟的胡同。
君傲翊对骆织雨轻轻点头。“多谢。”
骆织雨微微一笑,送走三人,轻轻掩上门板,宛如什么事都没发生过。
君傲翊半扶半拥,低头关心着怀中的人儿。“小舞,你还好吗?”
苑舞秋隐隐约约听见有人在跟她说话,迷迷茫茫间抬眼,便见一张关怀备至的脸孔出现在眼前,她虚软无力地说:“所有人都离我而去,为什么你还在?”
“因为我舍不下你。”他痛苦低嘶,再也无法隐藏满腔爱意。
“你该舍下的……”她的头好晕,这里是哪里?她为什么会莫名其妙来到这个地方?
“我无法舍下。”她的身体渐渐软倒,君傲翊直接将她拦腰抱起,发现她比羽毛还要轻,难受的双唇抿成一直线。
春雨发现小姐不对劲,吓得捂唇轻呼,担心她随时会晕厥。
“你现不是舍不下,但到了该舍下的时候,你也会和其他人一样,头也不回的走了……”她轻轻一笑,笑她的人生已经变得支离破碎,未来会发生什么事,其实已可预料得到。
君傲翊恼怒盯着她苍白的小脸,一字字斩钉截铁道:“我不会。”
她的头好晕,浑身气力好似在一瞬间耗尽,兴许她的生命也正在慢慢抽离。
“傲哥哥……”
她突然再亲密的叫他傲哥哥,让他既惊且喜,她看起来很不对劲,莫不是病了?“你别顾着说话,我带你去给大大瞧瞧。”
雪白小手吃力的抓住他的衣襟,无力摇头。“不,我不想去,傲哥哥,你听我说,我没了希望,没了未来,已经是孑然一身,可你跟我不一样,还有大好前程在等你……”
“别再说了,我不想听。”他烦躁阻止,父亲说这样的话就算了,为何连她也要这么说?
“我必须要说,连我的家人都避我如蛇蝎,所以,我不能害了你。”
“谁说你会害了我?”君傲翊目光如炬,对她动怒,略微扬高声。
“不用别人说,我自己很清楚知道这一点,你放我下来,我们就此分道扬镳。”她很清楚她的身份今非昔比,若让人撞见他陪着她,对他并无任何益处。
黑眸炯炯有神地望着她,嗓音因痛苦而更显低沉。“小舞,包括你在内,不管所有人怎么说,我都不会放手。”
尽管意识有些迷蒙,可深邃的眼眸所透露出的讯息再清楚不过,她还没有糊涂到看不出来,究竟何时开始他对她有了男女之情?为何她从未发现?
她既感到讶异,又感到歉疚,无法回应他的爱,只能闭上眼拒绝他。“你这是何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