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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快地,士林清流间开始出现一个新话题——先皇封那么多亲王公侯,这些人食君之禄,非但不为朝廷分忧,反倒官商勾结、鱼肉百姓,仗势欺人,把自己当成盘踞一方的土皇帝。

  文王、礼王、尚王、勤王如此,京城里的王爷也多败类,别忘记那个还蹲在狱中的靖国公,要不是因为他的愚蠢,害了不败将军,与金人对战大齐会节节败退?

  当话题形成风气,“体恤”百姓的好皇帝岂能不理会民意。

  因此不管是京城中,还是各地州县都热闹得很,所有的王侯公卿莫不夹着尾巴做人,几个刺头儿眨的贬、降的降。

  吏部也顺着皇帝的心意,定下承爵新规:王公贵族的子孙不得参与朝政,但可参加科考,入朝为官。任内三年,经由考核,三年名列甲等者方可袭爵。

  此律法公布,清流百姓间一片赞扬声。

  正式的战争,直至三月中才开打。

  霍秋帼又回到屠虎关镇守,他的重点任务不是打仗,而是防着金人送粮进关,他们得确保进入中原的金兵饿着,不过,这事比起刚开始的五日死守要轻松得多。

  璟睿将大军分派给霍秋嘉、霍秋岷、霍秋为、霍秋晋,自己身边只留下两万士兵,这时候的金人已经在四州分散开来。

  地大,物却不博,没见到敌人是好事,没见到粮米就糟透了,再精锐的士兵也架不住三天饿。

  因此璟睿和舅父们不打光明正大的仗,成天只忙着偷袭,再不,用粮草诱敌,敌人好不容易才抢到米粮,没想到饱餐之后却上吐下泻,一夜之间数千人命丧中原,这种事时有所闻。

  照余敏的说法,这叫作打游击战,是璟睿、吕襄译和余敏关起门来,讨论出来的战术。

  四月,吕襄译乖乖待在京里参加会试,有人在暗中作保,拿个进士轻而易举,紧接着就是殿试了,成绩很快就公布下来。

  御书房里,皇帝盯着站没站相的吕襄译,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可他还是那副嘻皮笑脸的德性,皇帝抓起桌上的卷子往他身上丢过去。

  “你好意思啊,考个三甲第八,你让皇后的脸面往哪里放?”

  “皇姑丈,您又不是不知道我有几两重,要不是您吩咐下去,我连进士都考不上。”吕襄译笑嘻嘻地接过卷子,瞄上两眼。

  他能考得太好吗?要是考中一甲当了庶起士,日后封侯拜相的机会大增,面子是有了,但……他可是名副其实的外戚啊,官做得太大,皇帝的龙心就越不稳,他何必自讨苦吃?

  “你拿这个成绩,难道想到穷乡僻壤当个七品县官?”

  “皇姑丈,千万别啊,您就在京城里赏我个小官做做,最好是尸位素餐的那种,您知道,我忙着呐。”

  “你忙啥?”

  他没回答,却朝皇上点点头,一脸的“你知、我知”。可不是吗?明明就知道他忙着做生意、忙着赚钱,忙着让荷包鼓起来。

  想了想,他涎着脸,对皇上说:“要不,您留我在身边当个弄臣?”

  弄臣,他还真能想!皇帝莞尔。

  唉,明明就是个有能耐的,偏偏心不在朝堂,能联络上漕帮,容易吗?他不过跟襄译透了句话,士林清流就对自己一面倒……真可惜,如果襄译不是外戚就好了。

  皇帝对外戚有心结,前朝的覆灭,外戚占了很大的原因,他绝不会让自己重蹈覆辙。

  “平王身体好些了吗?”皇帝问。

  “好多了。”吕襄译回答,却笑得满脸贼。

  这计策是余敏给的,有点不着调,可她说:“我们那里的电视都是这么演的,试一试,无妨吧。”

  璟睿心里有多不舒服,旁人不知,身为好友岂能看不出?

  韩蔷再差劲,璟睿再怨恨,他是亲爹这件事谁都无法否认,让韩蔷待在牢里,并不会让璟睿解气。

  所以当他在余敏面前抱怨自己那个宠妾灭妻的老爹时,她说:“你爹只是受人蒙骗,从小一起长大,他当然更相信青梅竹马的小恋人。对他来说,恐怕你娘才是硬插进来的第三者,更别说苗姨娘生的儿子比你这个嫡子要长进得多。”

  接着她就提供了那个从所谓电视上看来的法子。

  谁晓得电视是什么鬼?不过那个鬼东西演的法子,还真有效。

  于是吕襄译当了一回“导演”。

  先是“安排”他父亲坠马,太医进府诊治,他花一万两买通太医——唉,导一出叫好又叫座的戏还真贵。一碗药下去,宠妾灭妻的烂老爹变成植物人。

  “植物人”这词儿真好,这下子吕铎看得见、听得到,能呼吸能吃饭,就是不能说、不能动作,成天躺在床上像棵草似的,没人帮他就挪动不了。

  太医跟苗氏和吕襄缘兄弟说:“王爷这辈子都不会好了,这样已是最好的状况。”

  可久病床前无孝子,植物爹每天都要花大把银子买药,这……着实太坑人。

  另一方面,平王府的铺子在吕襄译的推波助澜下,一间间倒了,苗氏气急败坏,可惜不管是儿子或自己都没本事经营,只好把所有的铺子全卖掉。

  她认为把银子揽在身边,至少不必再往外赔。

  但非常不幸地,银子刚收库,连同过去几年吕襄译帮着府里挣来的银钱,竟然在一夜之间被“盗贼”给偷了?

  顿时,他们的生活陷入困境。

  满府上下光靠两兄弟的月俸生活可是很艰难,吃饱没问题,但应酬不成,而过去那种奢华日子更甭提了。

  这时吕襄宜不知道从哪里得来的消息,说户部有个肥缺,要是能拿到那个职位,全家人就不必苦巴巴地过日子。

  因此他想办法运用人脉,买通关系,问题是想买关系需要钱,平王府已经变成空壳子,拿什么买?

  第十四章 后宫公主的手段(2)

  这时候,苗氏突然想起自家的“招财猫”。

  一部马车快快跑,跑到庄子里,把平王妃杨氏迎回府中,她企图利用杨氏让吕襄译就范,可是,怪了,吕襄译像从空气中蒸发似的,不见了。

  杨氏忧心忡忡,成日吃斋念佛,担心儿子遭遇黑手,非要苗氏派人去找,惹得苗氏对她频频翻白眼。他们都没银子吃饭了,还有钱雇刺客?吕襄译能遭什么黑手。

  如果苗氏晓得,这时候吕襄译正躲在离平王府不远的睿园准备会试,大概会气到吐血。

  没有招财猫,生怕机会稍纵即逝,苗氏一咬牙,把下人和平王府邸给卖了,凑足一笔银子,准备给儿子换机会。

  没钱,人的心里容易窝火,对待植物人的态度自然不会太好,更甭说服侍“情深义重”的老公了,只要别成天骂骂咧咧、克扣用度就阿弥陀佛。

  套句余敏的话——小茉莉变成食人花,不知道吕铎如今心里作何感想?

  反倒是不曾被看在眼里的嫡妻,日日服侍床前,对着他说“窝心话”,也不晓得能不能把那颗石头给焐热。

  眼看父亲已经躺了两个多月,苗氏的本性如何,早该看得一清二楚,再加上自己参加会试、殿试,早已露了脸,吕襄宜兄弟很快就会找上门,因此这些日子里,吕襄译让余敏送到平王府的药材里,多添上几味药,再过不久,父亲应该就会清醒了。

  如果这次,还没办法扳回老爹的心,他就不再指望了。

  “皇姑丈,有件事不知当不当说。”

  “你这贼小子,别以为朕傻,不想说的话你会在朕面前勾起话头?痛快说吧,别半遮半掩的,当自己是美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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