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吊诡的,明明是个妖娆的荡妇,却无庸脂俗粉的放浪形骸,神态虽野艳,但呈展的含羞带怯似又隐约透露她的清纯无瑕。他急欲找寻她的伪装,但自然到毫无矫造的表现又动摇了他深植的以为。
她──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女人?
她──又隐藏着什么样的秘密?
蓦地纪弄玉溢满好奇的脸蛋迸在眼前,逼使他不得不收心。
“你和宋蔷又有事了?”她自行论断。
萨亦封住奔脱的思绪,不让它泄漏半分。
“脑袋瓜子别尽胡臆乱测。”他回避。
“什么话,我可是根据观察事实所做的判断耶,失误率等于零。说来听听嘛,也许我可能给你一些建议,又或者,你当我是为了搜集小说题材……”小笔记本打蛇随棍上的变出,在他面前半强迫、半乞求的哀嚷。“你也很清楚我的志向,算我求你帮个忙嘛。”周遭朋友大都知晓她平生最大心愿就是成为名扬国际的小说家,虽说凭她的家世、背景,干脆自个儿开间出版社,大花宣传费,纪弄玉这名字不消两天必然响当当的威扬出版界。只是她清楚得很,言之有物的内容作品,真挚人心的震撼钜作,两者皆俱才有可能受到读者的垂青与喜爱,她可不愿当值空有名声、却毫无实力的作家。
“说啦。”纪弄玉怂恿着。
他仍唇闭合着。
她不放弃的继续煽动。“说不定你可以从我们之间的对谈激荡出问题解答。”
是吗?顽固动摇了。
“小女子正洗耳恭听呢!”她再进击。
萨亦点燃烟,吁了一口,看着她。
“我会死缠你不放的。”她摆明了要问个水落石出才方休。
“一个不愿受婚姻束缚的男人,有错吗?”他拐着弯,状似不经心缓缓开口了。
哇哈,他果然是心旌荡漾了,宋蔷呀宋蔷,你果然天生魅力十足,老太爷识人的工夫果然高明。
不过这档事千万千万不能泄漏出半点迹象来,免得坏了老太爷的游戏。
她一脸严肃响应他。
“一个男人有金钱、有名望、有地位,不愿意受到婚姻束缚,性喜游戏花丛,原本是无可厚非的个人自由啦,只要不超出原则,倒也不惹人厌。”
“原则?”他双眉一扬。
“是呀,就是仗势欺人,高傲的自恃全天下的女人都应该拜倒在他西装裤底下,放肆的强行侵夺,蛊惑无辜的良家妇女,还以为自个儿魅力无边而沾沾自喜。”
宋蔷会是良家妇女吗?值得商榷。
“怎么?你甩掉宋蔷啦。”纪弄玉笑吟吟地说。这或许是他魂不守舍的主因。
甩?萨亦咀嚼这个字眼,赫然再发现,他不可思议的竟从未对宋蔷有过类似的想法,即使她有意的索求他的金钱,撩拨的卖弄风情,猛然升起的厌恶感也是瞬间即消灭──比如现在。
纪弄玉又在他耳畔喃语了些什么,他一个字也听不进去,强行掠占他脑波的是她精致艳美约五官、顾盼间的风姿流转、优雅的举手投足突幻理成蚕丝,渗透进他的灵魂,紧紧勾缠住。
一道灵感如雷劈,猛然撞进他心底,澎湃的设计欲望倏如泉涌,涛涛急欲出,这是从未有过的骚动。
他立刻执起笔,将灵思化为笔触,毫不费力地勾播出五幅图稿,仅费时三分钟。文案上,也已下好定名,是为──枕边迷情。
“萨哥哥!”纪弄玉倏然住了口!眼珠子定在那五张充满感情的线条上。
“如何?”
“我的天呀!”她惊唤出声,开心地喊,先前的穷追猛打忘得一干二净。“我决定了,这套系列一旦上市,我要成为第一个拥有者。”
萨亦摇头,珍惜地将图稿暂收起来。
“这个系列将是非贾品,仅止于我来收藏。”
“为什么?”十多年来,没听说他珍惜过哪样东西。
“不为什么……”他轻幽却不容置为的声调晃荡着,强烈的拒绝纪弄玉。“总之,枕边迷情唯有我能够拥有,它是我的!”
※ ※ ※
一进门,宋蔷完全来不及收拾心中的讶异,炽热的唇就蓦然侵袭而上,手中的提袋掉落满地,她连捡起的机会都得不到,整个身子就被牢牢箝进一具熟悉的胸怀里。试固的挣扎,反被转成为暧昧的迎合,不一会儿工夫便全数被昏眩所取代,褪尽衣裳后的两条身子赤裸裸的缠绵合嵌为一体,在情海中遨游……
焚燥的热度渐渐退下,当回过神来时,她与他仍契合的紧贴着,只不过改了个地点,汗水淋漓的身子正在享受莲蓬头下水花净身的舒服畅意……
是呀,洗鸳鸯浴。
氤氲的水气朦胧的笼罩浴室,但并模糊不了萨亦那俊逸的脸部线条,黑黝的双眸,欲火仍闪动,透露出他并未满足。
为什么?宋蔷猜疑?她不可能具备高明的做爱技巧足以缠佳他的身。相反的,第二次的裸裎相对来得唐兀且毫无准备,她极有可能在昏昏然中泄漏了自己“经验不足”的窘况,那么对照他的沈迷实在矛盾了些,不单弄得她摸不着头绪,甚至不知该如何响应?
“蔷薇儿。”低喃的爱唤使她忍不佳发颤。
“你……呃。”头一仰,他的轮廓就近在儿端,酡红飞快染上。
温润的唇再次覆上她的,舌头探进灵动的勾引,置在背脊的手心更是不安分,不断来回抚摸她柔滑的肌肤。阵阵的酥麻简直要了她的命,她快呻吟出声了。
“不……不要……”她气喘吁吁的别开脸,这人怎么一回事?今天如此放纵。
“为什么?”嘎哑的询问蕴涵不满。
“我──我累了!”老天,这什么拒绝辞。
“但你的身体并不同意。”粉嫩的娇躯可贴得他死紧,当场戳破她的借口,没给她再次反对的机会,狂热的亲吻与霸道的爱抚再次诱惑她的气息与心跳,没有能力的,她又臣服于他致命的男性吸引力之下,被他全然引领,不自觉地全身酥麻,呻吟出声……
过后──“你是受到什么刺激?”被抱回床上,她难掩好奇?依然粉红覆身的柔软娇躯虽证明她方才的投入与欢愉,但可没忘记那日他毅然离去时的步伐无情兼潇洒。
“这话问得奇怪,服侍我本来就是你的工作。”他又恢复其狠酷的面貌。
“工作?这是你给我的定位。”不容否认“工作”这两个字带给她一种无法接受的难堪。“那么敢问萨先生,宋蔷的表现合不合格?”
“生嫩得可以。”他状似玩笑,其实这部分正是他所困惑的地方。从见面之初,她以烟视媚行的姿态大张旗鼓的宣布地出卖色相的意愿,只待金主钦点、价码谈妥,旋即揽为入幕之宾,理论下的风骚女郎,宋蔷符合了,她从不在乎鄙夷的目光、更丢弃所谓道德的规范。而他,理所当然接受其放荡的一面,正大光明买下她来取悦自己。
原本以为和往例一样,他买、她卖、银货两讫谁也不欠谁。了不起她若心生妄想,就干净残忍的了断她意图攀上豪门的奢梦。然而辗转相处下来,许多疑惑冉冉浮上。是的,他本可视若敝屣,反正不关他事,但──那股无法控制的强烈探索,若使他放不下,甚至还大失立场的询问弄玉的意见。不容否认,他强烈意识到宋蔷这女人的与众不同,更对她心生出一种微妙的牵系,只是,这个牵系该如何延展下去,唯有明白她,才能抓到行事的准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