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芫香恨恨地瞪了柳青儿一眼,然后像个温顺的小媳妇似地悄悄走到苏木楠身边,重新躺回他腿上,并抓着他的手放在自己肩上,而他因太累和心太乱,并未阻止她这样做。
屋里又恢复了之前的平静,仿佛刚才那段小插曲根本没有发生过。
柳青儿惊讶地看着这一切,她能体会顾芫香的感受,却无法了解苏木楠的感情和行为。
难道这都是自己的错,是自己当年的“背叛”导致他由一个专情、快乐的男人,变成如此滥情而无情的男人?
看他对待顾芫香的样子,她想也许女人对他来说只是解闷儿的人。
由他,她想到董浩。
同样遭到“背叛”,同样怀着怒气离家,可是董浩并未变得愤世嫉俗、玩世不恭,也没有在女人身上发泄不满和愤怼,他对冼碧箩的深情和执着、关爱和呵护令她羡慕不已,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们幸福生活,她也许不相信世上真有爱情存在。
可惜,她的幸福似乎在还没开始前就死了。
因为,她爱上了一个心怀仇恨、冷酷无情,已经习惯于过度放纵,又急切渴望女人的男人。
眼眶发烫,她知道自己又流泪了,她讨厌流泪,可是却无法控制,于是她用心倾听屋外的风声和雨音,借此转移自己的心情。
苏木楠紧闭双眼靠着墙壁,他又累又乏,却毫无睡意,对内心那股久违的柔情如此狂啸而来感到震惊。
自从柳青儿弃他而去后,他以为心中的柔情已不复存在,可今夜,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就将那死去的情感召回。
刚才,如果不是顾芫香出现,他也许早已将她抱进了怀里。
她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伤,可是在他眼里仍旧是最美丽的女人,看着她躺在那里,除了怜惜和担忧外,他只想好好保护她、照顾她。
他一再回想着她从昏迷中醒来看到他时,那充满欣喜与思念的眼神,足以将这几天的疲惫和忧虑消除,可是当她看到顾芫香后,那样的眼神再没出现过。
如果可能,他想告诉她,顾芫香是自己跟来的,不是他找来的,可是,从她的目光中他知道,她对解释不感兴趣,而他,又为什么要解释?难道因为她受了伤,他就改变对她的恨意?
不,那是不可能的,恨已经在心中生根发芽,无法拔除。
但,想到她的眼泪,他的心紧缩成团。
他不知道他们怎么会走到今天这一步,不是恋人,却有恋人般炽热的激/情和吸引;不是亲人,却有千丝万缕斩不断的联系;不是敌人,却有水火不相容的仇恨,不是同伴,却有共同要对付的敌人和必须携手共度的难关。
他甚至不敢确定,是否还爱着她,因为每当想到爱,必然想到背叛,于是仇恨取代一切。
可是一旦碰到她,他只想抱住她,亲吻她,永远占有她。
最致命的是,她对他的反应也是火热而立即,还是像从前一样不善掩饰感情,他知道她确实还爱着他,也相信当初背弃他实属无奈,可是他觉得自己已经走得太远,无法再回头。
这三年多来,他在黑暗中做鬼,在阳光下做人,身上充满洗不掉的污秽,灵魂深处有抹不掉的陋痕。
这一切都得归咎于她,就为了这个,他很难原谅她。
夜,好漫长,雨点打在屋顶“啪啪”地响,带给柳青儿无尽的愁绪,身上的伤阻碍了她的行动,却未能阻止她大脑的活动。
她担心青桑坡的人们,不知道李小牧和其他人是不是都平安回去了?大家一定会为她担心吧!她又何尝不想尽快回去?可是她现在连喘气都难,又怎能回去?
昏暗中,她看不清楚四周,但从睡在简陋的树叶上来看,这里应该是一个废旧的建筑物,可是,她到底在这里待了多久?她一点概念都没有。
她试着举手,发现右手被绑住动不了,左手则缠满了布,虽能移动,却根本无法支撑她身体的重量,她依赖着唯一能动的手肘,想坐起来,可刚一用力,胸腹间就仿佛被一只巨手撕开似地,痛得她眼冒金星。
她颓然倒下,过了一会儿,她再次尝试。
一次挪一寸,总能靠到墙上,她暗自鼓励自己。
多么难以置信,平常这点距离触手可及,而今对她却如同天涯之远。
屋顶的光影忽闪,她还没意识到那意味着什么时,他已经蹲在了她的身边。
“你怎么了?哪儿不舒服吗?”他的声音很轻,一定是不想吵醒顾芫香。
他的灵敏和迅捷令她暗羡不已,可是她不知该如何对他说。
他看着她羞窘的模样,大概猜到了。“你想上茅房?”
“嗯……”她的声音轻如蚊吟,可他听见了,二话不说掀开了她身上的雨披。
骤然降至的寒意令她低头,震惊地发现自己没穿衣服,而她熟悉的内衣已然成了布条,紧紧缠绕在她赤裸的身上,她的右臂则与身体绑在一起。
残存的血色迅速从脸上褪去,她瞪大双眼看着他。
“你……怎么敢?”她的声音非常细小,但其中的抗议与怒火不容漠视。
苏木楠真想抱起她,给予她所需要的安慰和保证,因为他知道,虽然她虚弱无比,可是她有着最顽强的精神和最傲人的自尊。
他的手滑过她细致的肌肤,对她的怜惜如涨潮的海水汹涌而来。
可是,他不能这样心软,不能只因为她受了伤,就如此多愁善感的原谅她。
在他们俩人之中,应该心存罪恶感的人是她,不是他。
他陡然别过头去,迅速站起来,脱下身上的外衣,将里面的中衣脱下,再穿回长衫,然后他蹲回她身边,用那件中衣包裹住她的身子。
当他做这些动作时,他始终面无表情,仿佛没有看见她含泪的怒目,没有听见她屈辱的申斥,他沉默地照顾着她。
“不要……碰我!”她想躲开他。
可他根本不理睬她的抗议,只是轻巧地将两只长袖子绕过她的身子,在她胸前打了个结。再从容不迫地褪下她的裤子,抱起她走出门外。
极度的震惊控制了她,她想对他发火,可是力不从心,而他移动她时所带给她的晕眩感和剧痛,让她除了紧咬牙关忍着呻/吟外,再也顾不上羞耻或愤怒。
当难堪的一切结束,他将她抱回“床铺”时,她因羞窘而心跳如鼓,可他漠然的表情却给了她沉重的打击。
他仔细地替她穿好衣裤,系回腰带,盖好雨披,起身往火堆上添了些木柴,再回到墙边那个女人身旁,整个过程中,他连眼皮都没动一下,甚至没看她一眼。
睡梦中的顾芫香呢喃着趴上他的膝盖,他极其自然的环抱着她,靠在墙上闭上眼睛,很快就发出了均匀的呼吸。
柳青儿深感羞辱,为他对她的身体表现出来的漠然感到愤怒和痛苦。
他留在她身上的衣服,有如火焰般烧灼着她伤痕累累的身心,她无法相信,平生第一次有男人解开她的衣物,窥视她的rou/体,却丝毫不为所动。
她相信,就算看到一块从未见过的石头,一朵从没见过的花,他也该有所反应才对,难道她还不如一块石头,一朵花?
或许是他经常为女人做那样的事,早已视之为平常?
如果她知道此刻他全力克制着因碰触她,而产生一连串心理及生理反应的话,她就不会如此悲伤:可惜,她不知道,甚至不知道这几天,他早已熟悉她的身体,她却只忙着伤心自己对他毫无吸引力。